代久劳闷在家里茶饭不思,有点魂不守舍。
前天晚上,在上海工作的女儿打来电话,照例说了一堆暖心窝窝的话,最后郑重地说:“老爸,我处了对象,过两天休年假领回去,老爸您得好好把把关哦。”“啥?对象?!”代久劳一听女儿处了对象,就好像有人强抢他的心肝宝贝,就好像在他心尖尖上硬硬剐去一团肉。
代久劳撂下电话,“嚯”地站起身,背着双手,瞪着牛眼,喘着粗气,在寂静的房间里“咚咚”地走,带出一溜风。
代久劳想起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女儿,不禁老泪纵横。他撇了一把浊泪,往屁股上一抹,点一支烟,叹一声气,点一支支烟,叹一声声气,不堪回首的往事便浮现在那一圈圈的烟雾里……
代久劳是个活鲫鱼一样精灵的人。工作上他出类拔萃又有一副千杯不醉的好身板,因此深得单位领导重用。一有饭局,领导便带上代久劳一同赴宴,惹得单位其他职工嫉妒不已,背地里羡慕嫉妒恨的戏称他为“代酒佬”。
有天,代久劳在酒桌豪饮三大杯白酒后,换来了一单大生意的签单合同,代久劳乐得脚跟踢屁股团。深夜,他喷着酒气,打着酒嗝,吹着口哨,摇头晃脑回家去,却惊见妻子早产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他吓得浑身筛糠,抱起妻子如一头疯牛般红着眼晴往医院冲。经过医生竭力抢救,保住了女儿的小命,妻子却永远离开了人世。代久劳自责不已,此后便滴酒不沾,怕女儿受委屈,二十多年来他独身一人,又当爹又当妈,含辛茹苦把女儿拉扯成人,容易吗?现在,居然半路杀出个毛头小子“横刀夺爱”,让代久劳措手不及,心里不晓得是啥滋味,反正就是寝食难安,浑身上下不得劲。
“爸,我回了!”代久劳的心头肉人冇进门,声音早飘进了门。以往每次回家,老爸总是乐呵乐呵的准备好一桌子她喜欢吃的菜,可今天怎么是冷锅冷灶?代劳久女儿心里一阵慌乱,难道老爸有么不测?
代久劳还真的病了,而且病的不轻。当他虚弱的睁开眼睛,已在医院呆了七天七夜。女儿紧攥着老爸的手喜极而泣,女儿身边一高个小子蓬着头,胡子拉碴的,居然搂着女儿的肩膀,热切的看着自己咧着嘴笑,一口牙白的晃眼。代久劳皱了皱眉,想开口制止那小子,怎奈嘴巴一张一翕,想吐的话卡在喉咙里就是吐不出来。
经过女儿和那毛头小子的悉心照顾,代久劳一天天好起来了。俗话说女儿是贴身小棉袄,儿子是御寒的军大衣。既管病房里所有的病号和家属都羡慕代久劳有福份,准女婿真不亚于“军大衣”,但代久劳可不这么想,动不动就冲着“军大衣”吹胡子瞪眼睛,没一声好口气,要不就是闭目养神,躺在病床上装死挺尸。“军大衣”不急不恼,依旧端茶倒水像呵护小孩般日夜呵护准丈人,一刻也不怠慢。“军大衣”是一家私企老板,在接听下属工作电话时,运筹帷幄有板有眼的安排工作,倒让在一旁偷听电话的代久劳刮目相看。
代久劳彻底病愈了。出院那天,天空蓝的如一汪湖水,几朵白云悠哉悠哉的飘在空中,七彩的阳光锦锻般披在代欠劳的身上,暖融融的。代欠劳破天荒的主动拉起“军大衣”的手,又伸手拉过女儿的手,交到“军大衣”的大手掌上。
“女儿,你交给老爸的把关任务,老爸心里有谱了。”转过他对“军大衣”说:“这半个月的考验,臭小子你过关了!”一拳擂在“军大衣”的肩上,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不过,你俩以后办喜事,我只一个要求!”“啥要求,您老尽管吩咐!”“军大衣”喜不自禁道。“喜酒要上得了台面的青凤酒,到时我一定要开怀畅饮,我……我……已经二十三年滴酒未沾啊!”代久劳泣不成声。“军大衣”不明就里,只顾鸡啄米样的连连点头。
代久劳的女儿闻言后,搂着老爸的脖子失声痛哭。她明白老爸为啥点名要青凤酒,因为她妈妈的名字叫青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