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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晓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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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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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更迭的杨树林

落日黄昏,漫步在广济时光景区铺着彩砖的洁净小道上,脑海里却翻滚着她的前生——杨树林!是呵,杨树林!就像烙在心间亘古不变的印记,就像流淌在血管里喷张温热的鲜血,让我今生不敢忘却,不能忘却。

   春寒料峭。江畔的杨树林却在一夜之间偷偷地抽绿,淡淡莹莹的绿,探出浅褐的躯壳,揉着惺松的睡眼,仰起脸迎着暖暖的春光,疯狂生长。当一声春雷划破长空,调皮的春雨嘻笑着纷沓而至,大地“哗”的一声,从沉睡中惊醒,杨树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抹莹绿铺染成一片青绿的海洋,它欣喜地告诉整整蜇伏了一个寒冬的人们,春天来了,春天来了!

    春天是个恋爱的好季节,杨树林则是恋爱的一处好场所。你看,三三两两的恋人手牵手徜徉在杨树林的绿荫里,或依偎在杨树林深处幽幽的草丛间,幸福和快乐的磁场波及四周,空气里弥散着浪漫的温馨。无忧无虑的孩童头戴用杨柳枝编织的圆环,追逐着翩跹彩蝶,那天真无邪的笑声,仿佛点亮了整个世界。那时候我们读书的学校与杨树林只隔着一条江堤,便有淘气的男生满树林里找寻从江中爬上岸来歇脚的虾们蟹们,甚至还有水蛇,不动声色地带回教室,乘着女生不注意,变戏法似的从背后猛地抖出一只扭动的水蛇,吓得女生们嗷嗷尖叫抱头鼠窜,那些臭小子却得意的在一旁坏笑不停。

    流火炎夏。夏蝉扒满了杨树的枝干,不厌其烦地叫嚷着“知了,知了”,也不知它们到底知了什么。傍晚时分,黑压压的蝙蝠在头顶上方盘旋翻飞,成群结队的红蜻蜓映红了天边的晚霞。听老人说大量红蜻蜓出没,必有洪水来临。果不其然,不多时,长江洪水便如咆哮的猛兽一泄千里,水位一级级上升,杨树林淹没在一片汪洋之中,却依然倔强的露出树顶上一团团老绿。一两个月后,洪水仓皇退去,杨树林经过洪水的洗礼,树干下长出一簇簇棕红色的“大胡子”,仿佛向世人召示着它们与洪水抗衡的坚韧和不屈。

   洪水退却后,杨树林里一些坑坑洼洼便留下了一洼洼的鱼虾,深的洼地大人们便扛着搭筢,一筢下去一筢活蹦乱跳的鱼虾上来。孩子们则在浅洼低处先筑起一道高高的泥墙,然后把泥墙扒开一个小口,慢慢排水。一会儿功夫,浅洼的水便排干了,鱼呀虾呀在沙泥上不安地蹦跳,孩子们便脱掉裤子,双手扎进泥里抓鱼捉虾,把捉来的鱼虾美滋滋地塞进打了结巴的裤腿里,提着沉甸甸的战利品,一个个活脱脱如泥猴般开怀大笑。

   秋向深处。一望无际的杨树林褪下片片青衣,萧瑟秋风吹紫了杨树瘦弱的枝桠。落满一地的黄叶堆积约有半尺来厚,踩在上面啐啐着响,仿佛是它们在低吟浅唱。每到周末,便三五结队的人群来杨树林野炊,他们捡来石块垒成一个简易的灶台,然后拾捡满地唾手可得的杨树枝。片刻功夫便见炊烟袅袅,灶台上支起铁锅,顺手再丢几个红薯石灶里,锅里食物煮得“啵啵”跳,灶里的烤红薯飘出一股浓浓的甜香味,直叫人口水直流。阳光正好的午后,树脚下依稀坐着一个个捧着书,如饥似渴阅读的男男女女,那份静谧与安宁是那么的美好,杨树林在秋的怀抱里久久沉醉。

   雪虐风号。大地一片苍茫,杨树林悄悄地换上一身圣洁的白袍。晨曦微露,偶尔有一两只贪食的鸟鹊来林间觅食,它们不知道怎么一夜之间变了样,再也找不到枝节上的小虫了。鸟儿一阵心慌,又不心死似的,磨叽着从这棵树飞到那棵树,惊落一枝桠雪花。

   阳光升腾出地平线,睡意沉沉的杨树林便被一些衣着五颜六色的爱美拍照者催醒。他们有的站在树边殷殷浅笑,有的骚手弄姿抱着树身摆着各种POS。欢声笑语惊醒了一树林的幽静。

   走过四季更迭的杨树林,我笑了。

   其实,杨树林承载了太多的甜蜜、苦难、收获和孤独,仍顽强地生长,不屈地茁壮,寂寥地生存,亦如人生。我仿佛看到,那一株株挺拨粗壮的杨树,不正是我们的化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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