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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昌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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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文学
20190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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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双抢”

世上最累的活儿就是做庄稼,几乎是苦不堪言;那种滋味,那种感觉,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几乎是在苦罐里浸泡着,似乎不亚于蹲牢狱,这样的比喻一点儿也不为过。我曾“有幸"受此深苦达数余年,往事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日…

每每农忙之时,每每暑期来临,一场魔鬼般的训练就要开始了。最最难过的一关就是双抢,双抢之中,最最难熬的就是插秧与收稻谷,还有放牛,就是这三种事儿,我曾不知做了多少。炎炎的烈日,炙烤着土地,浇晒在人身。现在就是不做事,在太阳底下长时间伫立一下,也是令人无法消受,况且还要从事高负荷的劳作,又热又累是其最真切的体验。

三种事儿,都是累人的活儿。首先是插秧,尤其是插秧,几乎不是人做的事。只见身子弯曲着,绝对呈九十度,甚至低于九十度,一手拿着一小捆的秧,一手迅速地向着拿秧的手分开几根秧,接着朝泥泞的水田里插去,捏着秧的二至三指头伸向泥水里就是所谓插秧的终极动作;两手动作要快,互相协助运用,必须灵活配合,才能有效地发挥速度;同时人是倒退着,插完了一行,双脚也随着向后移动,一株又一株,一行又一行,一趟又一趟,就这样用两三手指去丈量那些似乎永远也退不到边的稻田。而到了收获的季节,收割稻谷时是改为往前,是用镰刀一刀一刀的去丈量,不管前进或后退,都得弯着腰弓着背,手脚还不停地运动着,这就是插秧的动作。

大人们都说,为了使插秧的速度加快,两手不能搁在膝盖上,因为这样就会影响速度。为何要把手搁在膝盖上?因为多少能减轻一点痛苦,而大人们却认为这样似乎显得更累。如果我们说腰好痛,大人们就说小孩们还没长腰,哪来的腰痛?大人们就是这样地搪塞着,以促使着我们用力使劲地去做。由于炎热,衣服全都被汗水浸湿,往往是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不知流了多少的汗水。双腿的裤脚要扎高一点,两小腿被完全暴露在烈日之下,而且久久地被浸泡在泥水里,皮肤晒红晒黑是其最终的结果。同时还留意着被蚂蟥叮咬,被蚂蟥叮咬出血那是常有的事。插完秧后,那指甲的边缘组织被损伤得很厉害,有点惨不忍睹,要过很久才逐渐恢复。插秧一年要历经两次,即早稻与晚稻,一次是劳动节前后,二次就是双抢之时,如果有中稻,那还要经历三次,这就是所谓的插秧。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身力气百身汗!

双抢之中,收稻谷与插秧是同步进行的,收稻谷一般是七月中旬左右。说起收稻谷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很久以前。那是我很小的时候,可能是学龄之前,我就开始扶稻谷,一边用扁担挡住,一边是我在扶着它,父母亲则下田抱稻穗上来。当稻谷达到一定的高度,父亲就开始捆稻谷,如此循环着,那捆起来的稻谷就相当于我的身高。当我逐渐长大后,就开始下田直接抱着稻穗上岸边,收稻谷也是赤脚在泥田里反复地走来走去,双手怀抱着一株株稻穗,有时是一路小跑地为了快点完成,有时是为了不被突如其来的雷雨淋湿,几乎都是抢着完成的。这就是收稻谷,又热又累是其最深切的感受。

当完成插秧与收稻谷之后,接着就是放牛,这是最后的事。放牛是经常做的事,放牛虽说不是累的活,但却是很无聊,一放就是几小时,一头牛都是几家子共用,都是轮流着放。每逢农忙暑假,每逢星期天时,只要轮到家里放牛,就必然要放牛。放牛也要起早,天刚蒙蒙亮时就起床,因为乘着清晨凉快一点,人也凉快,牛也凉快,沿着稻田的小道,牵着系牛的绳子,并稍为带着绳子,提防着牛儿吃稻谷,往往都是看着牛吃,如果不看着它,一不留神那稻谷就被遭秧了。就这样,牵着系牛的绳子,朝着一条条小道边走边放,这就是无聊的放牛。

双抢期间,经常是起早贪黑地,天还没亮就起床,一直劳作到天色很晚才结束。常常要干到一片漆黑才收工,往往都是起早拨秧,起早打谷,一是为了赶时间,二是为了图凉快,一般都是赶在立秋之前完成全部的双抢工作。记得每年八一左右就基本完成了双抢之事,之后把收好的稻谷往家里挑,再人工牵着牛,拉着石滚,压着稻穗,反反复复地向着一个圆圈转来转去,其间还要翻动一下稻穗,再接着重复以上的动作,最后才能脱出那一粒粒的谷子。虽说现在很少人工插秧与收稻,差不多都是现代化的机械性操作,打田机整田,收割机收谷、唯独就是人工抛秧,但总比插秧要舒服多了。虽说机械化增加了一道开支,也减少了一定的收成,但却不知减轻多少的负荷。

双抢是发生在暑期,是发生在曾经的每一个暑期,现在的孩子都盼望着暑期来临,虽说那时的我们也盼望着放假,但在盼望的同时,另外的担心也就随之产生,那就是暑期半个月后就要开始劳作了,就要开始奔命了。想想现在的孩子真是幸福,暑期一到,那就是玩乐的时候,而我们暑期不久就是从事农活的时候,而现在的孩子还有农活吗?

记得一九九三年双抢,我曾首次挑过稻穗,肩膀都压肿了,挑的时候,人不能直起身,是弯着背弓着腰走的,之后好几天疼痛不适,真的好沉好重,几乎是承受不了,但也不得不磨练一下,因为能减轻一下爸妈的负担,似乎还能领悟一点什么。记得二零零二年暑期,曾是我最后一次插秧,双抢完后,人晒得象个非洲人,体重也减轻了许多,人是明显地瘦了,要休养很久才恢复那原本的神采。

就在烈日下,就在高温中,从事着高负荷的重活,现在还有多少人可以接受这样的魔鬼训练?现在还有多少人能够承受这样的非常劳动?现在能够接受这种训练的人肯定不多,特别是年轻人,尤其是九零后。由于时代发生了巨变,现代人已无须再接受这样的磨难,但我们绝不可忘记当年的苦痛。忆苦思甜,追昔抚今,人绝不可忘记过去。唉!真是难忘的庄稼苦!

庄稼苦,庄稼累;农民苦,农民累;这种苦累,是真实存在的。这种体悟,是深入骨髓的,为此“不幸"尝过,算是一位过来人。七零后!一个时代的代名词,以我个人而言,七零后是最后的受苦者,较之于上辈们受过的苦,我们的苦其实不算什么,但毕竟我们曾经受过苦,所以说我们是末代的受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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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写于十年前,即2009年夏。

陈志刚   2019-04-30 03: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