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四年三月十三日(农历二月初二),星期日,叔父永远地去了!谨此文记事。
当听到叔父去世的消息,我真的以为这只是梦,可是他的确远我而去,再也不会回来了。我怀着悲痛,含着眼泪,强忍、克制着自已,不把泪水洒下,把它吞到肚里去,泪水除了坏处,又有什么用呢?所以,一声噩耗,并没使我流泪。因为曾经一遇啥事,总是以泪洗面,根本没有什么好处,我要破除前例,不要难为自己,即使在这种情境下。当我了解到叔父是怎样地死去,心里一片凄然,浑身一阵冷颤。为了家庭间的琐事,夫妻双双寻短见,为图一时之气,不顾其后果,而一命归天,真不值得,太不应该。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有什么想不开呢?为什么选择轻生?为什么走这不归路?人活一世要争气,死也要有始有终,为何不明不白就走了?
叔父的离去,给我们的这个家,不知带来怎样的影响,一部悲剧不知要延续多少年。我仿佛看到这只是传说,似乎从未发生过,似乎冥冥之中,又看到叔父感到后悔,觉悟到什么,同运命挑战,面对死亡苦苦求生的镜头,那可怜的一幕宛如眼前…
叔父的死,带给全家人的剌激不知有多大,上有老,下有小,父母妻儿,兄姐亲侄,以及近亲属们,带来不知怎样深重的苦。我的爷爷奶奶,两位年过花甲的老人,已哭坏了嗓音,人黑瘦了很多,总是暗天无日地哭,饭也不思,觉也不寐,每天被泪水蒙住了双眼,旁人的劝告是没用的。回家的那天,奶奶在我的跟前哭泣不已,说着许多的话,侄儿从此没有叔父了,再也见不到叔父了。一阵悲痛袭上心头,我的眼睛湿润了,忍不住流下来。可怜的爷爷奶奶,节哀吧!想开点吧!不要哭坏了身体,事情既然发生了,就不要过度地伤感,要保重自己啊!
我的爸爸,一位忠实的父亲。当听到叔父的死,瞬间当场晕倒,醒来后,发疯般地呼喊着叔父的名儿。自从叔父去后,父亲是几天几夜,吃不下饭,睡不上觉,整个人清瘦了许多。叔父去世已有一个多月了,上次父亲来校时,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结果父亲瞒住了我,没有告诉他去世的消息,是故意不让我知道,怕影响我的学业。父亲啊父亲!我可爱的父亲,命运为何对你如此的不公?上天为何让你失去唯一的胞弟?难道这就是命?
我的姑姑,一位可敬的姑姑,同样是哭得死去活来,天昏地暗的,人也削瘦了,体重也跟着减轻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叔父的死,这些都是不应该的。我没有参加叔父的葬礼,不知当时怎样的情景,我的亲人,我的家庭,为什么会这样?
我的叔父,其实是一位好叔父,性格有点内向,但头脑很灵活,绝不比别人差。想起和叔父在一起的日子,我有什么话,或者什么秘密,都喜欢同他诉说,叔父总是奉人便说我的好话,说我同他说最多的话,说不完的话。如今,我觉得叔父既是我的长辈,又是我的知音,还是我的朋友呢!可现在再也没有说话的地方了。
回到家里,看到叔父两位未成年的孩子,看着他俩糊里糊涂的,傻头傻脑的,看着他俩天真无邪的样子,看着他俩在玩乐,我忍着悲痛,用力地握住他们的小手,用我的胸怀温暖着他们,他们撒娇似的,围随着我,甜甜地叫着哥哥,我要什么…一股说不出的苦涩遍及我的全身,想想这么幼小的生命,就失去了爸爸,怎么办?作为兄长,我要担起点责任,好好地对待他俩,不至于让他们在失去父爱的环境里成长,一定让他俩像所有的孩子一样,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爷爷与奶奶,失去了一位亲骨肉,父亲与姑姑,失去了一位好胞弟,两位小儿也过早地失去了爸爸,我也从此没有了叔父。为什么一个人的离去,其他人都跟着照样地失去?
春节期间,我曾和叔父说了许多的话,与叔父满怀地畅谈了许多的心事,承诺过叔父许多的训言,为什么回家却是一场空?
一位三十多岁的人,年轻轻地去了,三十而立,正是人生的辉煌之年,正是衣锦还乡之时。叔父,为什么这样对待自己?为什么?看着一处泥土堆成的坟坡,难道这就是您的家?难道您就在这里?您孤独吗?长眠于生养的土地,这就是人生的归宿?人生的命运就是如此?也许此时是坏的造化,但未来一定会好的,祈愿一个新的明天。
安息吧!叔父,愿苍天有灵,地下有知,愿您消消气,歇一歇,愿您心中的梦在冥中得以圆满。人死不会复生,亲人们,化悲痛为力量吧!走好自己的路,一切向前看吧!
这是血的教讯!这是泪水之谷!这样的故事是悲哀的,愿悲剧不再重演,愿我们的心灵永远是宽阔的!
叔父
您在哪里
我好想您
您怎么样
愿您来生再续缘
重新回到这美丽的世间
1994年5月5日晚拙于武卫
象是在过去的一年当中,我曾把“一阵噩耗传来“当作我写作的一面素材,一种文学的体裁,自以为自己的写作将会改良换新,迈入那进步的阶梯。从此,自己将是一位真正的记录者。果不出所料,这一天来了,竟有这种想法?是否没人性?如果亲人离去,就应该写写,这就是我的思想,学习不怎么用心,相反干这干那,又干不出名堂。因实践能力薄弱,故事多而不成,真是惭愧。总想把自己高高扬起,要自尊又要虚荣,也许人人都是这样,结果事与愿违,死的不是我所想的人,而是另一位亲人——叔父。今天我该如愿了吧,这个素材就在眼前,从而实现自己的心愿。我悲切地叹道!前段时间,我虽简要地写了,但很不理想。今天,我想好好地写写叔父,写写这位平凡却非凡的人——我眼中的叔父。我以流水作业的形式,开始了往事的回忆,假如用散文该多好,可我只能用议论文,开始行动起来吧!
自从得知叔父死去的音讯,几十天来,我一直沉浸在思念之中。想着我的叔父,我的亲人,毕竟牵连一起的是亲情关系,一种难舍难分的感情纽带。这根感情链糸在我的心头,我伤心痛悲,泪眼红肿,真想嚎哭一场,原不想把泪水洒下,泪水也忍不住地涌流出来。
“五一”前一天是星期六,学校放了几天假。本想去黄石姑姑家,因父亲来过这里,叮嘱我“五一”一定回家,在回家前,我一直不知道叔父已远我而去。直到今天,想想父亲为何这么瞒着我?难道是怕影响我的情绪?怕耽误我的学业?要知道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应该和我说一声!说了我又能怎样?父亲就是这样,只要儿女专心读书,一切自己承担,总是把儿女们捆得紧紧的,却不知这样并不好。人们啊!人们,知道吗?在你们的体贴关怀之下,也凝聚多少学子难言的酸涩,从春节直到现在,我再也没有看到叔父了,春节的最后一眼竟成永别。
回家的那天下午,在中垸路口,遇到了一位外婆庄上的族人,她用自行车把我顺带一下。半路上,这位远亲向我提起,还以为我早晓得,就在此时,我才听到叔父死讯。当时我真不相信事实,整个人是茫然的,头昏沉沉地,骑着自行车,一路上我从内心一度责怪叔父,为什么自尽?此时我的悲情还没有奔泻出来,我突然想起,在学校曾碰到一位本村同学,曾向我说过,你村里死了一个人,那时的我就有种不祥预感,不曾想到竟然是我的亲人,我的叔父。
傍晚来到叔父的灵前,就是这么一个角落,这么小小的位置,叔父的魂魄就在这里?叔父一生就这样结束了?是否太唐突了,太让人无法接受了。叔父,这是为什么?真是叫天天不理,呼地地不应,为什么?一切都是为什么?我认真地向灵堂前作个揖,并鞠了一躬,接着跪在铺盖上磕头…
人就是这样,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难道人在大发脾气时,大脑很难抑制神经上的冲动?叔父,您为何做这种傻事?您就不能消消气?或许在临死前的一顷那,才觉醒到不该吧!才想到后悔了吧!难道火气冲上心头而无法消除?大路两边有,各朝一边走。难道不能回头是岸?难道这就是命?为什么要死?死能解决什么?死是什么滋味?我无法体会,也许只有人生结束之时,才能品尝到。死一定不是滋味,谁不想好好地活着?谁想死啊!难道您不怕死?难道只有您敢面对死亡,难道只有您能成为“光荣”的死者?
回家第二天,即“五一”劳动节,是叔父死去的第四十九天,即“总七”之日。所谓“七祭”,就是在七周之内,要把死者生前的一切,分七次焚烧完毕,我是这样理解的。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天,烈日炎烤着大地,我们一家三代人,怀着悲痛的心情,去村边焚烧遗物。这时的我,首次尝到一股肃穆的感觉。未出家门口,爷爷的眼泪已流了下来,只是未哭出声。奶奶早已是泪水满盈,哭的肝肠寸断。一捆稻草散开,摆着写着的包袱,投下叔父曾用过的几双破鞋,和褪色的旧衣旧裤,接着点火燃烧。亲人们都在哀伤着,姑姑哭的捶胸跺脚,泪水涟涟,脸也浮肿了。父亲也是满脸悲凄,我也伤心地流下了泪水,一场哀悼的镜头在此上演着…一位亲人死去,牵连着全家人的心,不知损失多少的精力,这是难以估量的,不知导致多大的创伤,更不知何日能够痊愈。
叔父,您真不该死呀!一幢三间两层的楼房拔地而起,在这个小村子,一切都挺不错的,给人一个好的榜样,为了建筑这座房屋,您不知牺牲了多少,真够您累的。本来您个子不大,身体又不很好,每天总是超负荷的劳作,把您累得腰都伸不直,背也驼了,营养状况也不好。为了节省几个钱,屋子是人家做的,里面的粉刷全是您一个人操作的,您不知做了多少活儿,还有许多的活儿在等着您去做,然而您却…新屋还没住上几年,您就平白无辜地走了。在创造幸福的过程中,一条更加宽广的路,正等着您去开采,然而正当起程,还未触及幸福的边缘,您却突然地离去。我仿佛看到您在临终之时,才猛然苏醒,深深地体会到,为什么要活着,死是那么地残酷,那么地痛苦,可为时已晚,一切都无法挽回。您很不情愿,很不甘心的,怀着无尽的伤感而面向黄泉。
在过去的一载春秋里,在您短短的一生里,这一年,可称得上人生的丰盛之年。为了家庭快速的致富,为了消费水平的提高,您单枪匹马搞农副产业,以使家境发展起来,到了丰收之际,您收入了一些,这些都是您通过劳动实践换来的。一种从未搞过的东西,都是您从各种技术杂志里学到的,再通过自己的经验,您可以堪称“研究员”,象在搞土地实验。前路坎坷,人生短暂。您却中途而废,天这么大,为何就没有您的立足之地?为何先行一步而丢老弃小?与您生活的十几年里,从您的身上,我看到了一种勤俭持家的劳动本色。俗话说:“庄稼不收年年种”,就是对普天下劳动者的真实写照,您就是其中的一位勤劳者,您不辞辛苦,忘我拼命,为之奋斗…
您来卫校三次,每一次我都能记住,这一切像是发生在昨天。记得第一次,您骑自行车从黄石回家时,路过这里来看我。第二次,是去黄石时路过这里。第三次,是和朋友一起来我这里。您来看我,每次都很高兴,十分地感激您。如今,您再也不会来看我了。我的叔父,侄儿真的好想您!往事如烟,人生如梦,为什么美好的一切不能继续下去呢?叔父!和叔父一起的故事还有很多,想也想不完,写又写不出,让这些故事永远都不要忘记,我梦想着某一天,与叔父一起聊天、谈笑…
一位高中只差一年就毕业的叔父,成绩很不错,就辍学了,不知为什么。一位在黄石第二建筑公司干了十几年临时工的叔父,一位在人间沧桑数年的叔父,一位阅历丰富,心想所愿之人,凡事都能弄懂,一看是个开窍的人,怎么会死呢?怎么会走这条路?简直难以置信。为什么?这完全是偶然的,纯属是冲动所致。如果叔父想到后果,就不会有今天的发生,如果我在场,如果只是如果,就没有今天的记录,都是不现实的,不成立的…
叔父死得真可怜,听人说,在清身入殓时连件象样的衣服都没有。为了生活,竟落得如此境地,难道人活着只能创造幸福,却不能享受一下?我不懂,叔父的故事就是这样,被生活的累赘,压抑得抬不起头,喘不过气来,而只有到极乐世界去,难道那里能享受快乐?这一切只有死去的人才能体会到,但愿叔父的世界是“天堂”。
叔父去了,我将永远再也没有叔父了。今后的道路不管怎样,都不必去想去梦,让一切随风而过,让自己肩负起历史的重任,让自己振作起来,勇敢面向未来。
但愿叔父于九泉之下安息,我深深地祷告。苍天有眼,黄土有知,希望叔父能够平心静气,来生再回这世上。叔父,愿您地下安矣!
1994年5月19日拙于武卫
叔父!您在哪里?您是死是活,我无法理清,真的不敢相信,就这么走了?没有亲睹您含悲离开的现场,是我一生的遗憾。在没有您的岁月里,侄儿活得没意思,唯独的一位叔父,为何也去了?九泉之下,您可知晓?您的长子,自从您去后,已病了很久,好了又病,病了又好,都是在没有您的照应下而问医的,这是多么地令人心酸。您的长子还很小,看着他充满迷惑、稚气和那无忧无虑的眼神,我禁不住一问再问苍天,为什么?这么小就永远地失去了爸爸,失去了人间最赤诚的父爱,同样也失去了人生的第一课堂——启蒙教育。当孩儿俩需要父亲时,心里的痛苦该如何地承受?此次非同往常,亲弟病得不轻,以至差点断送了幼小的性命,赤脚医生都是无能之人,病情不知延误了怎样的发展。在此,作为学医的我,一定要好好地把握,珍惜难得的光阴,学好真本事,为自己的人生之旅添上耀眼的一笔。
1994年10月12日拙于家
叔父已去世一年了,在我的意念里,却永远也抹不掉他鲜活的面容。叔父没有死,他只是出远门了,相信他还会回来吧!相信他会时刻保佑着愚侄。我只有这么一位叔父,为何上帝也不放过?英年早逝的叔父,上有老,下有小,您怎忍心离去?头顶天,脚踏地,男儿当自强!看着原本好端端的家,却瞬间倒塌了,人很难接受这个现实。每当想起这些,人就难以支承下去,因为毕竟是血缘亲情,是相辅相成的,是不可分离的。
当我又一次踏进爷爷的屋里头,看见叔父的灵堂已拆掉了,那一角落又恢复了原始。叔叔已离去一周年了,在我的潜意识里,为何屡屡也摆脱不了他?叔父,我最亲的人,我好想您!这个家,太冷清,太孤立,太缺乏应备的活力。看着两小孩未谙世事的样子,和一双无知的眼睛,我想,在人的每个年龄段,都将需要爸妈的关爱。然而,失去父亲的两小儿,却将永远也无法得到,就象一对难以割舍的联体婴儿,生死与共,永不分开!而今已隔离,该如何是好?
叔父去了
没有留下一句话
在一种极悲苦的感受中
轻易地度过生命的最后余暇
生命就我而言
是如此轻易地诞生又逝去
这世界叹不可言
1995年3月16日拙于港医
有一件事,我一生都难以忘怀。虽说这些少年的哀乐,是不足为道的,但却字字真切。通过这件事,使我更加勉励自己,使我悟出任何事不是他人比你会做,而是看你敢不敢做,但是要胆大还要心细,这样才能出色的完成任务。
一九九六年六月三日晚上十点,当时,外面正刮着狂风,并下着倾盆大雨,我正准备上床睡觉。“医生呢?救命啊…”突然,一阵呼救声,一声高过一声,唤醒了全院的职工。今晚我值班,于是迅速地起床,来到住院部,一股浓烈的农药味,扑鼻而来,十分难闻。原来是一位女患者,口服甲胺磷半瓶,已达半小时余,只见病人情况很差,神志不清,口吐白沫,皮肤湿冷,呈半昏迷状态。于是,与同事一起参加抢救,经洗胃、输液、利尿、应用解毒药阿托品等治疗两小时后,病人的情况比来院时有所好转。不料,半小时后,病人出现典型的反跳现象,推之不醒,叫之不应,意识明显障碍,呈昏迷状态。体检发现瞳孔缩小如针尖,生理反射消失,心音低钝遥远,呼吸浅慢似抑制状态,似乎已经死亡。当时,医疗股长说人不行了,准备办后事吧!在场的同事都是异口同声,劝家属回去了事。就在此时,我在想着,病人没有停止心跳与呼吸,没有彻底地死亡,虽说病情十分的严重,但也不至于就此放弃了事,作为医生职责就是治病救人,岂可就此轻易放弃?岂可把生命当儿戏?
为了继续抢救下去,为了治疗上的方案,股长与我争执了几下,我平心而论,说服了他,接着我的见解治疗。我不过是抱着拭一拭的心情,死马当活马医,我作为一名刚刚走上岗位,参加工作不久的新手,根本谈不上经验,也没有单枪匹马历经这种场面,完全没有信心把握,但作为医生,有充足的自信,按照医疗原则,也绝不保证病情毫无危险,这是基本的常规。当时的情况确实太重,但也不可就此罢休,应该要尽力而为,必须抢救到底,而绝不可放弃哪怕只有一线的希望。人的生命是宝贵的,也只有一次,如若稍纵就即刻逝去,这就如宰杀一只牲畜,可人却是高极动物,结果出乎我的意料,病人起死回生,最终遇险呈祥。
整个晚上,一位护理同志忙得不可开交,静推无数次阿托品,累计总量达一千毫克,整整二十合阿托品,医院的阿托品快用完了。从科室走向病房,为了观察病人,我不知来回多少次,整个治疗过程,最后只剩下我一人,时时刻刻,甚至分分秒秒,整个通宵,我是一休未睡,住院部只有我一人在静守病人,期待着出现奇迹。为了一个拭拭看的意愿,甚至怀着一颗饶幸的心,和一种医生应尽的天职,终于病人从死神中挣脱。如果当初不是我一句话,病人早奔黄泉,这丝毫不虚假,一点不夸张,也并非是炫耀自己,因为全院同事都劝放弃了事。这是我第一次亲身经历重度农药中毒患者,整个的治疗措施,都是我一手经办的,我现在有些怀疑,甚至难以置信,当初竟有如此大胆。当病人脱离险情后,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开心,感到十分的难忘。当病人化险为夷,这个急救的过程,就是一个深刻的经验。没有实践,没有尝试,何以欣逢获得。激动之余,我想起两年前的叔父,对他的死产生置疑,感到万分的怜惜。在此之后,我相继抢救了多个农药患者,全部转危为安。于是对了解甚少的叔父病情渐渐清晰,经多方打听核实,可大致了解他的诊疗过程。以前我只是略知一点情况,因为我没有亲睹抢救的现场,但现在似乎很明白,他不该死去,他完全可以被救活。
我唯一的叔父去世已近三年了,对于他的离去,一直以来,我的心中总有一股依恋难舍之情。他死得太屈了,太不值了,据理而论,客观地说,他的治疗严重违反医疗操作规程,至少有一线希望都被碾碎。作为一名年轻的医生,我可以大胆而负责地说,我觉得叔父是屈死鬼,我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可以肯定地说,对于他的治疗过程,给予一个公正的判断。如今旧事重提,虽说没有实质性的意义价值,但我要把事实澄清并留下几笔,让人接受经验教训,不要让悲剧重演。
叔父当时口服甲胺磷约不到一口的份量,具体量无法弄清,原本这瓶甲胺磷就剩下不多。来卫生所前,耽误了半小时,听在场的人说,到卫生所时,人似乎很清醒,至少存在意识。当时两位所谓的医生,犯了一个令人无法接受的事实,就是没有洗胃,不是从事医疗工作的人也知道,必须洗胃。听人说,曾静推阿托品几支,出现颜面潮红,眼睛眨了几下,身子也躁动了。仅仅注射几支阿托品,就出现如此的反应,说明什么?很明显的轻度中毒!而我抢救的患者,喝了半瓶甲胺磷,用了那么多的阿托品,都能从死亡线上拉回来,而叔父呢?另外听人说,由于叔母也喝了,但比叔父迟喝和少喝一点,以致叔母先口吐白沫,叔父后口吐白沫,说明他承受力强或吸收反应慢。从这几点就可以看出叔父绝不是重度患者。轻度的死了,重度的却活了,两者相差悬殊!令人深思!为什么不洗胃?为什么不抢救到底?如今不谈治疗上的转归,但至少一线生机被错失,为什么不抓住?
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救死扶伤是我们的天职,我们必须严格要求自己,履行这一光荣的使命,何以任意地践踏与沾污神圣的医疗?这是一起典型违反医疗操作规程,没有按正常程序进行的医疗事故。这实质上是一场人命官司,纯属庸医所致,至少可以够得上玩忽职守,纯粹是敷衍了事,这位医生没有一点责任感,不具备起码的职业道德素质,此人良心何安?虽说其中一位早已死去,虽说人死一了百了,当时只有两人抢救两位患者,事出有因,情有可原,我们也没有追究,但为什么就不能一起转院治疗?为什么?这是一个生命,随时都有存活的希望,为什么不试试?如果此人在往后的生涯中,依然是我行我素,照样是重蹈覆辙,不规矩,不踏实,终有一天,是拿石头砸自己的脚,一定结不出善果,也一定得不到好报!
愿幸运之神常伴于我!叔父!黄泉之下的你,不知安矣否?
1997年3月11日拙于柳医
有一件事,我要重提一下。一九九四年春,在我上学期间,叔父去世七周时,当我回家之后才得知这一噩耗。叔父去世时,父亲没有通过电话、电报或写信的方式告之于我,我不怨他,因为是怕影响我的情绪,耽误我的学习。却为何他亲自来校的时候,还是没有向我坦露他其实早已远我而去,怎么就糊涂到如此的地步?为何一直要等我回家才知晓?这样是否太残忍了?让人愈加悲伤及想念远去的人,这不是更加重影响我的学业?唉!父亲真令人无以名状,让人倍感伤怀,以致思亲之心更加地沉重。
我想以叔父的去世列举几点理由,迫使父亲必须或应该告之的缘故。如果同叔父感情深的话,是否就不应该告之?那若是父母故去的话,是否也该隐瞒?假如与叔父感情平淡无奇,是否也不应告之?种种假设都无法论证不该告之的原因,样样道理都解释不了,那就说明我早该得知叔父去世的消息。
为了记住那个悲哀的日子,以寄托我无尽的哀思。记忆中,我翻看叔父去世的那一天,我是否写有日记,并回想那一天我都干了什么,进行着什么。可惜的是,那一天,我没有留下笔记,所以无法回忆那一天,本想以此找寻我生命活动的愿望也从此落空,永远也不能重复那一天,永远也无法回忆那悲怆的一天。或许这是上苍对我的捉弄,让我这么承受着。叔父,自春节一别,我们竟成永决,连最后的一点音容都无法耳闻,想看你的最后一眼,都永远无法实现。想与你作最后的告别,侄儿的我也没有应尽到,我深深默哀,惭愧不已…
1999年5月25日拙于家
今天是叔父的忌日,十年前的今天,他凄苦般地含悲饮恨而去,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人生最大的痛莫过于失去至亲,一直以来,我万般难舍他的音容,难舍我最爱的亲人。他是我永远的遗憾!其实他内心很痛惜,不该走这不归路,多想再看看这世界,多么地不情愿不甘心丢少弃老而匆匆早逝。安息吧!叔父,愿您地下安矣!
2004年2月21日拙于家
还有十余天,即是农历你父的忌日,一晃你父去世已是十二载,整整十二生屑过去,你也出落成人,但却时常令人惦挂,你快二十足龄即近弱冠之年。该是懂事的时候,莫令亲人们总为你担心,万事用心善待,一切好自为之,做事莫虎头蛇尾,遇事须三思后行,长辈忠言要听,我期望你长进!每逢生日来临的时候,首先要追忆一下往昔,回望过去教训,遥想明天经验,并念及一下你的双亲,特别是你那已故去的父亲。人人都要有一颗知恩感恩的心!
2004年3月1日拙于家
十五年前,您不辞而别,就这么去了。随着岁月的变迁,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理解您为何饮毒自杀。其实您并非被生活的重荷所压倒,而是被极度的心理疲惫所击垮。心理疲惫即心灵之困,它是最令人无法消受的,它宛如一只无形的杀手,纠缠而阻挠着你进退两难,为何如此呢?因为我感同身受,一切的因果都归根于思想与行为上的差异。说具体点,由于受信仰教育环境等各种变数之影响,人与人之间有时很难沟通与默契,哪怕自己最亲近的人都难以做到。我一直在尝试着与她(他)们好好地交流一下,然而事与愿违,丝毫不见起色。说易懂一点即是代沟,其实“代沟”是无处不在的,不光是两代人之间存在,就连同代人之间也事实存在。有时甚至间隔两三岁,都存在着一道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夫妻间的,父(母)子(女)间的,这两道双重的力量,时不时地就象大山压倒在身上,令人动弹不得。
叔父当年就是这样的,据说,她与她之间的隔阂是经常出现。加之他与她因性情不相投,也不时地爆发着冲突。他站在两人之间,是左右不是,最后就出现了这一令人无法挽回的悲剧。摆在我眼前的困境,同样也事实存在着,我实在是无话可说,我也是“深受其害”,只因我的抵御与承受能力还行,我不会就此被打倒。对于死亡,我绝不会轻生的,除非暴病与意外,要不我不会这么轻易地看破尘缘,我定会在平静与自然中迈入天国。
2008年12月31日拙于家
今天是叔父的农历忌日,叔父去世已十七年了。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一晃而过。若他在世的话,今年刚好五十,正是知命之年,正值诞生五十周年,在此略表我的纪念。每年的某天,经常会想起,每年的今天,更会想起,更会思念,几乎从未忘记,不知天堂里的他是否可好?
2011年3月6日拙于广东中山
1994年3月13日(农历二月初二),十九年前的今天,十九年后的今天,阳历与阴历的忌日系同一天,十九年来唯一的一次,深情怀念我的叔父!
2013年3月13日拙于广东顺德
一九九四年三月十三日,阳历二十年前的今天。一个黑暗的日子!一个永远无法忘却的一天!一个人的不幸!一个家庭的悲哀!
2014年3月13日拙于广东东莞
今天是农历二月初二,龙抬头的日子。今天是叔父的忌日,叔父离开我们已二十三周年了!
2017年2月27日拙于广东东莞
“二月二,龙抬头”。二十四年前的今天,您去了!没想到这一去,一晃就是二十四年了。二十四年,历历在目;二十四年,转瞬即逝。如今您的两儿,均已娶妻生子,都已成家立业,可以告慰您的在天之灵!您可以安息了!想想,真快!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四年?今年是个狗年,那一年也是狗年,从少年到中年,从十八岁的小伙转变为四十二岁的大叔,这其间经历了多少的沧桑巨变?而自己似乎还是一个不变的我!
2018年3月18日拙于福建连江
那一天,你首次来我的学校。从黄梅到武穴,骑着自行车,一路经过孔垅、蔡山、垅坪、接着武穴。那天下午,不久开饭了,由于只有一个饭盒,记得我打饭让你先吃,你却推给我,让我先吃。我们相互谦让着,于是我先吃,吃完我洗碗,再打饭,接着你吃。饭是两角,菜是三角,满满的一盆饭菜,我看着你吃,问你,好吃不?你说可以,虽没有多少油水,但味道可以。离开时,你留下了几个苹果,放在被窝里。那天晚上,在黄广大堤上,那时长江大坝还没修,都是泥土筑成的堤坝,我送你去武穴码头,一路之上,十七岁的我,三十一岁的你,求知欲望的我,问了许多的问题…
2019年1月14日拙于海南儋州
二十五年了,您离开我们二十五年了。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要留记一笔,二十五年来,很少间断过。您是我唯一的叔父,我是您唯独的侄子。一种血缘的传承,一种亲情的延绵。这是一种怀念,即是一种孝道。时光确实飞快,人生真的短暂,一晃过去了四分之一世纪。一不小心,四十三岁了;一不留神,我也老了。人生唏嘘啊!那一年,您不足三十三岁,您的生命永远定格于此。那一年,我刚满十八岁,正是花样年华,正值豆蔻青春。光阴荏苒,岁月匆匆。而今人到中年,生命已过一半,期待往后余生。愿命运垂青于我,祝愿自己的后半生!祈愿天国的您一切皆好!安息吧!叔父!
2019年3月8日拙于海南万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