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你的眼镜和我们叶老师的一样。”
“奶奶,冠状病毒可厉害了,不要出门。”
昨晚熊熊忽闪着大眼睛,用稚嫩的童音嘱咐我。
我把自己画的《母子图》给她看,她啊了一声,这不是熊熊耶!熊熊的头发比他多,不信我画给你看。
镜头对着天花板,看得见她家棚顶枝叶弯曲的莲花吊灯,估计是把手机平放在桌面上了。画面里偶有一只小胳膊一抬一抬的,一支宝蓝水彩笔的笔头飞快晃动,简直是奋笔疾书。
我画的是个留着三撮毛的小男孩,和一位穿民国服饰的女子。母亲亲吻着孩童额头,孩童白胖的小手抚弄着母亲领口,彩蝴飞舞,黄花怒放,寓意春天早日到来。
熊熊画了几笔,提起来给我看,正反不分,隐约看得见两个人在亲吻,画得很有形。我夸她棒!她说,还没画好呢,还得加个太阳,说着又低头摇动笔头。拿起来一晃,又不见了。这是我和妈妈,还要加上爸爸,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不行,还得加个房子。如此往返,宣告结束。对不好镜头,只看见一条条蓝色笔道道。依旧夸她灵气,有天赋,是个小天才。她严肃更正,熊熊是个小画家。
嗯!小画家,我道。冲着那种潇洒劲就是个小画家。
我把干莲蓬拿给她看,她问这里住蜜蜂吗?我说住莲子,白白的莲子,长大了就走了,只把巢留在了这。又把我们一家三口的照片给她看,指着她爸爸问她是谁?
小哥哥,她甜甜地答道。那年她爸爸比她大2岁。
她爷爷说,熊熊上幼儿园了吗?她睁大了蓝幽幽的眸子,摊开一只手,惊讶道,你咋这么笨,有冠状病毒,说了好厉害好厉害的,感染了不得了,还上什么学!
“毒”字说得很重。
视频结束后,他爸爸把她绘的画,拍照发来。
随意率性,笔调奔放。她和妈妈在接吻,妈妈的嘴巴噘得高高的,两个人都长着尾巴,翘翘的。妈妈的衣服荷包绘成猫头形象,有两个尖尖的小耳朵。两人的脚也只飞速的两笔,像猫爪。把爸爸绘成了青蛙,低头看着她和妈妈。一个猫咪蹲在她与妈妈的空档,弯着眼皮假寐,还画了一朵小花和它的阴影。太有创意,且知道光从哪来,安详、和谐、友爱、温馨。
关键是那份胸有成竹的气魄,让人羡慕。孩子的思维比我们更近万物,在自然国度,动植物的氛围里,共享阳光之乐。
我说好好留着,奶奶来收藏。
还有一幅水彩画,翠绿的地,幽蓝的天,黄色的是星星,有些东西不知道表达的是什么,一个胖拙自信的孩子或动物拿着气球在走。大而化之,只是个意思,并不抠细节。这样的画才是画,心理释放,而不是克隆照片。在她的眼里,人和动物是混淆的,于彼此眼里平等互融,且可爱着。没有高楼、人群、疫情,只有自己的童真世界。周思聪说过,最喜欢看孩子们画画,那种天真和无拘无束,是大人所欠缺的。
不知道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冠状病毒在她小小的心灵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她的爷爷是个可怜人,去深圳时录了一个视频,熊熊搂着他,在镜头里摆手喊着,爷爷奶奶早晨好。声音嘹亮,甚至豪放。他就靠这个活着,坐在沙发上一遍遍地放,仿佛他的孙女每一天都对着他喊,爷爷奶奶早晨好!
他这几天再做义工,早出晚归。
我的时间依旧不够用,打字,画画,又想去整理书稿。不知道做什么好,从画案移到写字台,又从写字台移到画案。
早起下了碎末样细雨,路面黑湿了一层,依旧有行人,大部分是老人。自己总关注路面,着急那些高声讲话之人。
中午阳光普照,好的不得了,像金色的羽毛破窗而入,游走棚顶。
自己的生活安然无恙,亲人们也安然无恙。爱人在摘蒌蒿,我喜欢称作藜蒿,朋友说正本清源,蒌蒿好,汪曾祺的文章就这么叫。其实它的学名叫芦蒿。
很新鲜的菜,放了几天,已有点坏了,得赶紧吃。昨晚依旧有人说话,一直在头顶嘀嘀咕咕,还有咚咚地敲门声。惊醒后,以为是自己房门,爬起来看,一切如常。重新关了,躺下,早起醒来已九点。
朋友女儿的老师走了,还没退休,湖北水彩画的一杆大旗。哀悼!在疫情面前,人是脆弱的。
弟媳发来图片,他们小区,隔三米站一个人。我问干什么?她说领猪肉,昨天是鸡蛋。猪肉很大一坨,五六斤,还有猪肝。她说暖心。不知道是哪个省支援来的。
荆州两名三岁患儿在医护人员精心护理下康复,今天顺利出院。
天气预报说未来几天,全国会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