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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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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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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是一轮轮明月的替身

 

喜欢秋日的白净,就像人心的明澈,照得见日月山川的好。我居住的这个小城依旧溽热,期待一场简简单单的细雨,消融掉这余夏的燥。

平平静静该有多好,方是秋的味道。

桂花尚没开盛,已怀念它清凉的香,它的甜腻是满城月光遗下的,似掰碎的晶体晃在井里。去秋散步,常走在铺满金粒的甬道里,真是华贵的静。

开了一篇文的头,然后过早、看书,在微里买了几本书。每一天都是平淡的,而这平淡恰是我喜爱的。

前两天,朋友赠了三本书,《病隙碎笔》《说画集》《巴乌斯托夫斯基散文新译》。翻了翻,《说画集》好,有内容。其中一篇《忆二宝》,说的是陈老莲画水浒叶子及曹雪芹绘兰石条屏。作者王利器,这个人祖上积书,他也爱藏书。他的寒斋曾藏书三万余册,后被抄。落实政策后,返还者不及万册,不少书籍被打上印章。

抗战胜利时,北京书业萧条,有书林朋友知其爱书,常拿些书画送其选购。有次拿来一帧水墨单屏,画立石一方,秋菊二株,落款“梦阮”二字。朱章篆书亦是“梦阮”。他那时不知梦阮为何许人,又见绘得不精,便没留下。

解放后,他从事中国通俗小说研究,方接触《红楼梦》。一次他的一位女同学要转让一批八旗旧书和手稿,在查的过程,他发现不少与《红楼梦》相关的资料。其中就包括《春柳堂诗稿》,方知“梦阮”即曹雪芹。曹雪芹名沾,字梦阮,方大惊失色,后悔不迭错失了曹最早面世的一方墨宝。后多方打探,跑遍北京各大市场,均无果。

“梦阮”,阮,应是阮籍,梦见阮籍之意,可见曹对阮籍之爱。

小册子,比手掌略大。定价4.90元,一九八九年出版的,距今整三十年光阴。

昨晚,起了点风,今晨地是湿的,终于有了些许凉意。有人晒荷图,不禁羡慕起来。今夏真是辜负了这片片绿意,只有爱人从野外折回的数枝莲蓬插于家中。拣嫩的剥了米,宛若珍珠,白腻可人。

读《周思聪与友人书》,她说:“夏天了。你看,去年夏天你在画院的小院等我,也是夏天。”这是她对女友马文慰说的话,平淡如水,正如她绘的荷,烟吹出来一般,清虚到旷渺。

吃罢午饭,决定去看荷,车走大堤,一派明净。内堤、外堤均清爽。在盐卡码头下了车,层层叠叠的卵石延伸至堤岸,江水瘦了许多。江风鼓荡,运货船平稳驶于江面,不远处有位瘦弱的男子正在垂钓。拣了不少圆溜溜的透明石子,看了看,多少水波的吻痕,铸就了它们的圆润。

塘在很深很深的地方,可谓披荆斩棘。下车前,换了双套鞋。沿途的水渠铺满油绿的水浮莲,像泼彩,有只白鸟斜掠其上,冲天鸣叫的一瞬,愈发苍茫。荷塘隐在乱草林木间,看见时,还是惊呼了声。

大自然是个还原天真的位置,满池的白莲仿若佛祖再生。

没有水,全是淤泥。深一脚,浅一脚在里面走着,开心极了。荷花擎于头顶,得仰视。风猎猎,花瓣吹拂得东倒西歪,就是不肯落下。

举着手机咔咔咔,不停地拍,张张都喜欢。洁白、透明、飘举,所谓的出污泥而不染,一定是绽放在高端,有风有明月的低垂。

那些枯枝败叶也极为动人,他们低着头,不断矮化,归还泥土的一瞬悄无声息。

生命真好,破败与隆重都是自然的。

塘主是位年轻小伙子,三十来岁,黑瘦,一夏过后,成了非洲人。他很忙,一会搂柴,一会捞鱼草,一会又去拾莲子。两条狐假虎威的小狗,摇着尾巴前前后后跟着他。看见我,冲上来吠,要前不前的样子;待我走进,招手,又吓得往回跑。如此反复,一会又乖下来,趴在地下,静静地瞅着我。

这个塘是专门用来结莲子的,莲蓬就特别大,花也盛。藕塘在另一处,与之毗邻,摇曳的湖面,一群小麻鸭顺着一个方向,游过来,又游过去,一会又隐于荷叶之下。

阴阴的天,坐在这秋风咋起的塘面,说不清的惬意。蓝色石棉瓦盖的小棚很干净,门口水泥地扫得一尘不染。我用专用工具把干莲蓬里的黑莲子一个个勾出来,留给主人。在塘里洗了套鞋,往回返。

一只粉蝶追着,一晃又不见了。一只小鸭在绿藻的水渠里独自渡着,身后留下一条笔直的线。终于秋了,喜欢的季节,清透高远,似一盏盏清水,一轮轮明月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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