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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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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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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周思聪

 

 

 

 

 

这两天在读《周思聪与友人书》,丰巢快递来的。边上楼边拆了包装,暗灰封面,竖纹路,隐约着周思聪漂亮的手迹。

喜欢这个女人,温良、贤淑、风骨,也隐忍。也许某些观点类同,觉其特别可心。她的文辞亦好,轻便自如,透着涉世不深的可爱,于某些事物又异常凛冽。马文慰是名记者,她们的友谊始于一次采访,是位没向她索过画的女性友人。她不喜欢记者,却把最多的信件写给了一名记者。无目的性造就了人格对等。她把杂七杂八的事讲给马文慰听,是种释压,也是进入保险箱的状态。生命需要回音,于孤独的人海,有些风,需要暖意抵达。

她给马文慰写了近二百封信,除1980年搬家遗失的,余下144封。书中收录142封,从二十世纪8090中叶,十几年间的通信。

里面连错别字、标点都没动,原封原的原件。是个真实、内心敞开的周思聪,也是不为人知的周思聪。那个时代很慢,也就有了更多的热切与期盼。虽同城,信件却得在北京绕一大圈,几日方到即便周思聪出差在外,住在医院,右手挂着盐水,左手依旧扯下一截软塌塌手纸,写上一段。病重时,手肿成棍子,亦用两个指夹着笔写。

她需要倾诉,向一个可靠地方,甚至依赖。也需要有人保存她的生命,寄放些零碎时间和事物片段。那些洁白的信件,往返穿梭在路途中,成为一种慰藉。没套话,无遮饰,于这样的水晶城堡,得有十二分信任与诚意。内里涉及家事、外务、艺术、书籍、自然,甚至“议人长短”的话题,且实名点出,均为台面人物。这是有风险的,马文慰给予了保险。

 

 


     
 周思聪是个灵秀女子,才气逼人。看过她晚年绘的《荷之系列》,极为动人。那种淡,是用水冲出来的,烟火全息,淡到不能再淡。所以我曾感慨,烟割破喉管,洇散的一瞬,筋骨丝丝毕现,向生也向死。

 才情携风骨并存,是件难事,也是件奢侈之事,亦是一个真正艺术家缺一不可的德行,周思聪做到了。

二十世纪90年代,是个蠢蠢欲动时期,也是艺术的荒凉期、背离期。她的荷系列诞生于此,与下海经商的浪潮背道而驰,可用“坐静”来形容。即便筛滤至今,也是无法逾越的高度。那样的荷,没时光性,不过时,也无法仿效。不像吴冠中老先生的画,易临摹,赝品也就多。周思聪的荷除用纸做了特殊处理 ,墨色里还混入丙烯及广告颜料,无论审美意象,还是创作技法均独特。这样的独一无二,造就了其特质,也见创新精神。她不盲从别人,也不覆辙自己,对艺术的嗅觉异常灵敏,所焕发出的勃勃生机,淡远悠长,愈静愈美。尽管那时她生命已趋萎缩,进入倒计时。

      她是个天才,这样的高度,至今无人跨越。活着时,虽没迎来艺术的繁荣期,但作品超前,且时间验证了这点。

她的逝去是美术史的重大损失。57岁,一个画家的黄金期,离臻于佳境尚远。她折翼在自己的高度里,艺术不老,肉体却休止于中年。

灰,是种很难把握的色调,深浅的弹性游走在水墨两极。周思聪的《荷之系列》,几乎全部采用此色。并不脏,吹化了的水,极致清洁。像雪落在薄薄的宣上,脱去戏服,便这般清仪。那样的肃穆,是另种隆重与天地浩淼

你会发现,最好的色泽是无色的,荣辱过后,如此空淡。

任何颜色均娇媚,透着自身个性与热情,哪怕冷色,也有自己的表现欲。灰揉搓了所有色,又背离了所有色那种抽身极令人心疼。就像周思聪的一生,健康时,四周围堵,老人孩子亲戚,家务工作,学习开会应酬,一样都不能少。外加画债缠身,拥挤在自己的日常。也画过一些时令画,真正平静安详下来,已到了肉身溃败期。

 关上外界大门,世界才是自己的。

 

 

 

 

 

 

 周思聪的创作分三个阶段:早期政治、中期生活、最后自己。由大至小,步步退缩。代表作有《矿工图》组画、《高原风情画》《荷之系列》等。反之,也是她心灵自由度逐渐打开的过程,大与小,内与外本辩证。她终于属于了自己,屏蔽了外界杂音,这种单纯性,铸就了最后的高度。

艺术的纤绳,不能戴着人性镣铐舞蹈,回归自己,方能散发人性真味。周思聪的一生,也是同时代大部分画家的写实。起先画大题材,为国家;中期画生活,矿工、儿童、难民、少数民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凡人的负重。亦是自身映像,时代缩影;最后画自己,不再写实。那些荷,极为缥缈,是其精神世界纯洁度的拷贝。

她曾在信中对马文慰说,喜欢拜读孩子们的画作,没有讨人欢喜,或被人耻笑的种种顾虑,真挚,一心一意表达情感。而自己的画雕琢太多,条条框框太多,不能自由抒发。每画完一幅都像打了败仗,没胜利的快乐,多么想体验一次!

可见艺术多么艰难,又多么简单。说一千道一万,离不开“情感”二字。

她最后做到了,变得极度轻盈欢愉。

她的画不袭古,不风雅,非沈复的《浮生六记》或张岱的《陶庵梦忆》推崇的东西。朴素自然,有对生命最原始的体察。说,喜欢美,凡美的都想画;喜欢大自然,喜欢平凡人,这是她钟情的两样事物。

她不做作。

每当看到有些人搬出若干古典知识,或炫自己多文人雅士,风流情调时,便想起周思聪。她是那么可敬,透着人性真实的光辉和对自然的慈爱。

深刻是件令人纠结之事,被诸多文艺家翻来覆去咀嚼过,显得愈发高深。人与时代的关系似函数,一个表象之人,非不关心时代,而是对外界无独到认知。精确点说,还是价值观问题。

时代是由人组成的,孤立的时代并不存在,人的感受本在时代大潮中。

最大的深刻便是对虚荣断奶,虚荣是喂大的。走在自己的清水里,方为深刻里的深刻。

艺术很小我,所谓大,只是光源辐射,而非假大空。世界的袍服再大,不能穿在自己的身上;量身定做的,永远是自身情感的外衣。如周思聪所言“它不负责说教功能。”

所以在这些信件里,看不到所谓深刻,只有美、自然和真实当然还有一些诙谐犀利之见,对事物的好恶评判,那是她的价值取向。

精神是无色的,有其纯正、纯粹性,宛若她绘的荷,除唤醒潜在审美,尚注入个体生命经验与想象。“生活没让你失去童年对生活的乐趣,你便是诗人和作家。”于画画亦是。童心,艺术的眼睛。艺术首先是自我的,然后才是社会的。像《红楼梦》首先是曹雪芹的,其次才是历史的。脱离了自我哪有情感可言。人本体的关怀,先自我关怀,于社会和历史才有不自觉作用。

历史上没有一位画家和作家,创作初衷,是为时代作序的。无非想画、写出自己心中那点可怜的东西,而这点东西,恰恰是一个时代的珍贵部分。

生活是活出来的,作品是生活的骨头。

 

 

   
 周思聪是患类风湿去世的,很疼,慢性的癌。骨头里的病,在岁月里磨着你、啃噬着你、丑陋着你,也软糯僵硬着你。听不见骨头咔咔变形声,却感知它日益肿胀的刺痛,七扭八歪的难堪,清醒的只能是内心。马文慰最后去医院探望时,她的脸已变形。

我也曾手指晨僵,见风疼,打字戴很厚的棉手套,睡觉也是。也曾反复验血,到处看。很灰暗的两年,疑似过类风湿,恐惧忐忑都有。所幸好了。周思聪的绝望与平静,可想而知。

骨骼乃人体最美的部分拍过手片,那种美是没遮拦的像艺术,比肉眼看到的实体更美。一个人的气韵多半骨骼给的周思聪病的恰恰是骨头。

疾病是强盗,盗取的不仅是健康,往往还有身体里的尊严。

史国良第一次见周思聪,觉其特别土,穿件丈夫卢沉穿剩的男士上衣,打了补丁,染了色,脸色也不好看。包括她婆婆在内,一家五口挤在一间九平方米的暗屋子里。当时,周思聪已是位知名画家。于这样的画面,不难看出她贤淑节俭,内心没自我的优秀品质。

史国良那时年轻,不谙世事,学画心切,半夜也去叨扰。周思聪疲乏一天,瞌睡连连,卢沉也不耐烦。但她仍耐心讲解,鼓励史国良。史国良无以回报,帮着做点家务。卢沉身体不好,患有肝病。周思聪坐月子,大冬天,尚站在院内水池旁,双手插入刺骨的水中揉搓衣服,那时便落下病根

臧伯良曾帮周思聪卖画,她和卢沉的工资加起来,也就一百多块钱。他们的画在荣宝斋八十元一幅,臧伯良多给点。她自己重病在身,孩子们需要开销。而她的手基本不能再画,屋里乱糟糟,也没作画条件

臧伯良下过十幅定金,一千块钱。她没画给,让臧伯良从参展画选十幅。臧伯良考虑到是她这时期的代表作,卖了可惜,便说还是随手画些老风格的。

她画风正变,怕臧伯良嫌不好,眼中透着惶恐,急急地去拿钱。臧伯良说一生都不会忘记周大姐那期许的目光,他心酸得想掉泪。

这便是一名画家的窘境,真正的艺术是寂寞的,并不能使一个人大富大贵。

从照片不难看出,她是位外表沉静,端庄可亲的女子。温柔的眼神闪着母性之光像深潭的水,能把人吸进去。

周思聪的儿子卢悦在接受电视采访时,评价自己的妈妈用了“伟大”一词,称其为二十世纪中国伟大的女性画家。其实,他并不了解母亲,他母亲喜欢平凡。一个真正绘画之人,舍不得的是劳动,就像割舍不下亲情。价值只是外界界定,多少戴着贪婪势利的镜片。

周思聪1962年毕业于中央美院,毕业画绘的蒋兆和先生肖像》,天赋那时便显现。思机巧,蒋先生临桌挥毫,背景是其成名作《流民图》。老师的人与作品有机结合在一起,桌上之画,便是背景图。既有内心活动,又有外部延伸;既有创作过程,又有大功告成,集分裂与统一为一体。

绘这种画颇有难度,不仅设计出形神兼备的老师形象,尚要临摹好老师的成名作,一百多人的浩瀚场景。临死前,画的最后一幅图是恩师李可染。她的骨节已严重变形,不能握管,只能忍痛用指头夹着毛笔。寥寥几下,一位拄着拐杖,胖墩墩温雅前行的老者便跃然纸上。晚年的李可染,她记忆深刻,可亲可敬的老师。

几日后,她便死了

这两幅图绘的是老师,也是她自己,生命隆重至清淡的过程。

她在给马文慰的信里说,不喜欢结攀大人物,但老师除外,老师在她眼里是平凡的。





   
  很多时,一名画家便是一名潜在作家。周思聪的文字亦好,轻灵便柔,俏皮可爱。

“文蔚,收到你的信时,春树刚刚透出轻柔诱人的淡绿。”198149日的春天,如在眼前。

“北京这满载风沙的春天,又诱人,又恼人,但毕竟是春天来了。”活画出北京的春天,使人想起老舍说的“墨盒子”。

随便翻至一页。“文蔚,现在是清晨,车窗外已是一派南国景色。夜里下过雨了,土地滋润,红绿分明。朝晖印在一簇簇农舍的白墙上,轻柔舒缓。路上背包挑担的,农民们匆匆去赶早市。车厢里忙乱起来。对面坐着一位年轻母亲在奶她的小儿。就是这个婴儿昨夜不时啼哭,声音甜甜的,令人神往。有人发出怨声,示意那母亲,妨碍了别人的睡眠,我倒是喜欢听。这个小罪魁现在正美美地吸吮着乳汁,玩着自己的小脚丫。”

旅途中匆匆随意几笔,便情趣盎然,车窗内外描摹殆尽,有情有思也有爱。她满眼慈爱,孤身乘坐的绿皮硬座车厢,是对美的一次次深情抵达。

1986年,她住在医院,写道:“周围静极,三只肥滚滚的小麻雀正在凉台上啄食,我盯着它们已有好几分钟,美丽的小头,左顾右盼着……”

多么好的“肥滚滚”。小信轻快安适,透着天真,一点都不压抑,尽管处于病中。

她说腿关节已有好转,这让她很得意。

心态,依旧似少女。

有封信这样写道:“文蔚!我寂寞极了。两个药瓶悬挂在头上方,破碎的彩虹,微微晃荡。那液体慢吞吞,不情愿地一滴一滴流进我的血管,它究竟是要解脱我多少苦难,还是故意消耗我的时光。”

这是她去敦煌途中,因病住进兰州医院,急不可待用手纸写下的。疾病在其笔下充满诗意,苦痛与所珍爱的时光也是轻淡的。然而半夜常嘤嘤疼哭,她不想麻烦别人,即便在临死的前一夜。

 

 

 

 

关于她的人品,马文慰在前言,引用郁风先生所言:憎恶一切丑恶劣行,蔑视一切浮华虚名,在违背正义良心的大事上,即使众人皆然,也绝不低头。

这样铿锵的评价,是另一个周思聪。柔弱的背后,是良心的坚守。所以包容一词,有时是个伪概念。看包容的是啥?风骨是不用包容的,也包容不了,黑包容不成白,白也包容不了黑。

在一封信中,她说,一位被美院誉为“扛鼎之作”的画家,画了诸多名流和达官贵人。画展开幕式时,一大批名人纷至沓来,歌唱家站在自己画像前纵情高歌,水银灯齐闪,主人忙得不亦乐乎。有人留言,咋认识这么多名人;有人臧否是马屁画。周思聪不掩饰自己好恶,说,这个人曾有些才,现在毁了。希望有一天能够意识到自己的愚蠢,只想往上爬,对艺术没丝毫诚意。

捆绑名人上台,非新鲜事,也是现今群像,无非名利作祟。世俗便是世俗,啥时都一样,只是周思聪有前瞻性。

说在某画舫斋,一名香港女画家举办画展。原是位明星,很有活动能力,开幕式前,已认下不少干爹。一些老画家为其站台,糊里糊涂廉价吹捧。

1981年,港台风正刮,以沾染海外为荣。周思聪称其为“贱气”。她的刻薄,验证了某些人的浅薄。世道人心,技法都一样,一点都不过时。能最早把心沉下者,便是先知。

一个人对事物不可能没有分辨率,智力残障多半因利驱使。这本书里,她说了很多人“坏话”,马文慰这名记者,给予了安全性。属私语系列,说的是别人,也非别人,自己的价值观而已。

上级找她,让其参与行政,她说头顶已有三顶官帽,再加一顶,等同结束绘画生涯。哪个搞艺术的当了官,还有好作品问世,某某便是一例。她的时间不多了,不能葬送自己。

此乃原话,极为清醒,知道心里需要什么。举手投票时,独她投了自己的反对票。

她对马文慰说:失明者,往往比健全人看得明白。



 

在这些信里,有一封专门谈及婆母,日期是198772日。周思聪已重病缠身,很少作画。94岁的婆母在前一天,因抢救无效离世。

信里说,没有悲哀,犹如多年被迫从事的一件十分沉重劳烦的工作,终于结束;也没轻松感,脊梁已被压弯,无法直起,最有精力的岁月已然耗尽。

这是真心话,没必要高标,中国的大多数婆媳关系便是这般尴尬。

她和婆母厮守了18年,依旧无法产生感情,婆母给她造成的不愉快太多太深。她以极大的努力压抑着,只为卢沉。谁也不理解这18年她受的委屈,卢沉也不能,所以她是孤独的。

她说婆母哪一天不生气,答应慢了生气;伺候不如意生气,甚至连别人高兴都生气。

尤其这两年患了不治之症,才明白所有的隐忍是无价值的。始终把希望寄托在解脱之日,然而希望没有了。别人说她这么多年不容易,如何孝敬老人,她不想听,甚至反感,只是尽责。

如此坦白。我们能看到一位女艺术家面对生活时,和一名家庭妇女并无二致,有诸多无奈,甚至更难。

对一名画家,时间和安静的环境是宝贵的,但她得不到。期盼解脱,但真正解脱时,已很难拿起画笔,这是件悲哀之事。

   隐忍,这个词,在很多时是教养的代名词。由着自己性子,嘴角锋利,不叫性情。性情谁都有,无遮无拦不顾及,夏金桂之流。周思聪隐忍了很多年,也做了很多年。她做得很好,典范的背后,是无尽的压抑和内心荒凉。

人与人最好的关系是彼此尊重,哪怕稍稍理解一点。

 

 

 

 

临死前,她有过一段静谧时光,精神很好,和卢沉住在北京西郊的一处宾馆。环境清幽,有人照顾,有作画条件,时间空间都具备,也有喜爱的光线。除完成宾馆任务,尚可画自己的作品。

   《墨荷》系列,便诞生于此。她的骨节已不能弯曲,只能用肿胀的食指和中指夹着毛笔画,三个月画了一百多幅。每天吃激素,直到腿部溃疡,不得不离开画案。1992年,她迎来了自己的巅峰,忘情游走在水墨的黑白间,轻盈朦胧,也是对死的另种诠释且坦然接受。

《朝雾》《碧叶苍烟》《雨溟溟》《絮语》《听雷》,这些静寂其笔下风尘全无,清虚到从诗经里走下。洗褪了现实版的鲜明,也摒弃了传统墨荷的圭臬,脱胎换骨的一瞬,极具杀伤力。可谓素到极致,走心的惊艳。

一个人活至最后极轻,卸下沉重肉身,细小的肋骨,似一哨芦苇,吹于暮秋。江河两岸,一天雪白。那样的清醒,悲怆而平淡。

所以真正的美,是抽象、提炼过的神经末梢语言,有自身极高辨识度。她的荷长成了其本身,人化理想了的物,便是艺术。艺术也是不断碎裂挖掘自身的过程,作品乃作者自身遗落的镜像,有多少能量便分娩多少个自己。亦如文学,邯郸学步,拓片,只是幼儿阶段的把戏,如果找不到自己或背离了自己,终将是不诚实的。所以文学和绘画最可贵的品质,是拥有自身真气和根性。

肉体没有永恒的荣耀,不死的唯有魂魄。人们评价她是我国二十世纪美术史杰出的女画家,继任伯年、蒋兆和之后著名的人物大师。也有人说是自李清照以来中国最伟大的女艺术家,还有人称其为亚洲最优秀的女画家。

这些轻飘的花絮,独自飞着,她都没听到。她的一生只忠实自己离世后,马文慰曾和她哥哥去祭奠她,他们都没一张她的画。

荆州至今保存着,为庆祝江陵成为第一批历史文化名城一周年,向她和卢沉邀约的画作。

她的画债太多了,他们心疼她。

 

 发《散文》2021年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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