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荷塘

夏日的荷塘

文/陈言再叙

时光的针脚绕着岁月的定点转圈，四十七道年轮封存了昨天的记忆。我，像是一个四十八岁的新生儿，第四十八道圈外，有着我太多的未知，恰如新生儿睁开眼睛一样，满眼都是陌生的世界。我把这段话写在今年暑假的扉页，那是因为暑假于我，有着一种特想重生的念头。

去年，我走过小城水上公园的荷塘，我游离在自我的内心世界，我在向左，我在向右：单寻一枝荷，不记满塘花。

今年年初，新冠疫情突发，改变了世界的秩序，也改变了世人的认知。我常想，在疫情面前，不必谈及挣钱多少，能够健康地活着，那就是幸福。在突发的疫情面前，中国共产党一心为民的执政思想，一令到位的执行能力，率先控制住了新冠疫情。让全国人民健康地活着，让每个国民都安居乐业，那是一种上升到国家层面的幸福。

我这样想着，再来今夏的荷塘，欣赏满塘荷花的时候，便即兴写下这样的诗句：心中无杂事，塘里荷花开。国泰民安乐，莲香客常来。

我行走在荷塘的堤岸，看着满塘的荷花，感觉有一朵荷花伸出手来，她绊住我的脚，她勾住我的视线。我拿起相机，正要拍照。接连几声赞叹从耳边传来。

“哇，好美呀！”

“哇，好美的荷花呀！”

“哇，这里的荷花，实在是太美啦！”

这声音来自一对年轻的母女，女孩像是八九岁的样子。女孩拿手机拍了几张荷花照片，可惜手机没电了。年轻的母亲情不自禁地给女儿朗诵起叶圣陶《荷花》中的句子。

“这么多的白荷花，一朵有一朵的姿势。看看这一朵，很美；看看那一朵，也很美。如果把眼前的一池荷花看作一大幅活的画，那画家的本领可真了不起。”

年轻的母亲用微笑的眼神鼓励她的女儿，小女孩一本正经地背出如下的句子。

“我忽然觉得自己仿佛就是一朵荷花，穿着雪白的衣裳，站在阳光里。一阵微风吹过来，我就翩翩起舞，雪白的衣裳随风飘动。不光是我一朵，一池的荷花都在舞蹈……”

小女孩诵读的句子，吸去了我的心思。我随即有了“愿做一棵草，护卫满塘荷”的冲动。我虽然后悔没用手机录下母女俩朗诵《荷花》的视频，却被一种无形的快乐兴奋了我的神经。

我再次打开相机，专业地拍起满塘荷花来。我的镜头里，舞动的荷花点亮我心中的句子：“荷叶圆圆露珠亮，小荷尖尖探头忙。红装粉裙若仙子，亭亭花开香满塘。”

我逐一拍下许多盛开的荷花，镜头突然拍到另一对年轻的母女。她女儿把画板平放在荷塘堤岸边，水泥方柱的顶端，聚精会神地勾画着小荷初开的模样。那个更显年轻的母亲在一旁指指点点，她女儿已经绘画入神，忘了路人，忘了荷叶，只把小荷的花尖勾成一个光滑的小圆。

荷塘的堤岸上，晨练的行人三三两两，急走而过。人们不约而同地谈论着荷花，赞美着荷花。其中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兴致勃勃地给我介绍起不同颜色，不同品种的荷花来。当他讲起有一个女子摘走荷花，躲进小车开走时，心中充满了无比的憎恨。他，可能是我见到最年长的护花使者了。

我收起相机，再次兴奋在满塘荷花带来的精彩之中时，我已经不再单恋于某一枝荷。那么多鲜嫩的花：如雪的白，如桃的粉，像朝霞一样的红艳，田田地盛开在夏天的记忆里。

在这样美妙的景致里，我开始喜欢起荷叶来，就连荷叶旁边的野草也能被我喜欢。对了，我喜欢整个夏日的荷塘，我想要做一棵柳树，连同轻风与荷共舞。要不，我就做一棵野草，陪在荷的身边。

我随即关掉手机，我想体验陶渊明式的与世隔绝。我又将凡心丢弃，不再局限于赏荷看花所赋予的兴奋，而是以荷的名义，走进诗的意境：君做池塘一枝荷，风吹流水几句歌。繁星渐隐蛙鸣尽，晨光初放待白鹅。

2020　07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