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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言再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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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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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是个名词

父亲是个名词

文/陈言再叙

 父亲八十九岁,走路只能推着助行器,滑动移行。我在《山里的孩子山里的根》里,用三四千字记录我的父亲。却依旧挥之不尽,父子相守的无声交流,以及留存内心的种种默契。

是的,父亲老了,他的一生,没向子女提过什么特别要求。为此,我们当子女的,常常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忽略了父亲,忽略了以一种心底的微簿之力,去按摩父亲的心灵。忽略了在更多平凡的日子,陪他坐坐,拉几句家长理短,在眉宇间温存于父亲,给他一份类似于母亲生前的那种浅浅的关怀和爱。

母亲已故两年,我与父亲聊天,父亲时常提起母亲。上周,父亲又说起,母亲为我测算八字一事。八字先生说,我命运坎坷,需要寄拜一人,认作干爹避邪。我不愿意称呼他人叫爹,所以不让母亲办成这事。

 后来成了家,正该称妻子的父亲作“爹”了吧。可是不巧,妻子的父亲英年早逝。近二十年的时间里,只是在中元或除夕之期,烧纸钱祭祀时,伏纸面上写作岳父,从未把父亲一词脱口叫出。

两年前,母亲去世以后,我更加敬重类似于父亲、母亲那样的农村老人。我耳闻目睹他们那一代人,太多吃苦耐劳的经历,总想找个机会陪他们说说话,给他们削一个苹果,给他们沏一杯茶。

直到去年,我才鼓起勇气,翻山越岭,几经打听,兜兜转转上百里路,终于找到,当年我管他叫伯父的那个农村老人。其实他比我父亲小十一岁,按年龄应称呼叔叔,之所以喊他伯父,是我觉得伯父的称谓,更接近父亲。

 初识伯父,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一个插秧时节。我去女友家,拜见伯母、伯父。那天快吃午饭时,我见到了他,一个英俊潇洒,个子高高的男人,一张轮廓分明的脸,让人可亲可近。他一举一动,一张一弛,总是那么文质彬彬,风趣诙谐。他要不是腿脚带泥,简直看不出是农村男人。他有别于我的农民父亲,让我油然而生一种莫名的敬意。也许是他身上的文化气质,也许因为他女儿是我女友。

 由于距离吃午饭还有一段时间,伯父脱下长筒靴,正要修剪脚趾甲。我啥也没想,上前一步,蹲在他身旁说:“伯父,你干活太累了,歇会儿吧,我跟你剪。我接过指甲刀,小心翼翼地为伯父修剪脚趾甲。剪完了,再用带刻纹的页面细磨修剪后的趾甲尖头。直到全都磨好,我用指头摸试,圆滑而又不伤皮肤时,我对伯父说:“伯父,指甲修剪完了,洗手吃饭吧。”

这事一转眼,过去二十多年了。我给男人修剪脚趾甲的经历,仅有过两人。为伯父修脚,的确早于我的父亲。这二十多年里,时光把无情的岁月走成生离死别的故事。我母亲离世那年,女友的母亲也走了。我心里更乐意敬重的人,仅存伯父与父亲了。

那次寒潮,伯父差点别离人世。还好,在医院,我再次见到了他。他也许不记得我是谁,但是,那份朴素的情感里,一点也不影响,我知道他是谁。几天后,伯父身体好转出院,回到乡下老家,正好赶上他的生日。那天早上,我想起给他过生日的事,心情仿佛又回到二十多年前初识伯父的情景。我也是啥都不想,就忙着去订做生日蛋糕,希望尽早送到伯父跟前。

是的,我只是把生日蛋糕送到伯父家中,对着伯父说上一句:“伯父,生日快乐”就匆匆离开。回来的路上,我看到一个与伯父年纪相近的男人招车,我随即停车,叫他不用着急,慢慢坐上来,特别提醒,要他注意安全。

车开到镇上,那个自称是伯父兄弟的男人下车。我忍不住对他说了一句:“叔叔,不忙,不忙,你慢慢走。”我不知道,当时是不是把他想成伯父,还是因为他是伯父的堂弟,我就顺其自然地把他当成了愿意亲近的人。

他拄着拐杖离开的背影,让我联想到我的父亲,自然又联想到我的伯父。其实,他们都是吃了太多苦头,经历过太多艰难曲折的农村男人。也许那时,我真实的内心,已经觉得,父亲只是一个名词。不管是父亲,还是伯父,或是伯父的堂弟。他们都是农村中特别辛苦的男人,都配得上我,发自内心的那一份朴素而又简单的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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