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菜的那些事(散文)
文/陈言再叙
2019年初夏的一个清早,在叙永新区菜市场,我邂逅一位卖菜的老人,写下一首诗,记录我和她的故事。
《她的样子像母亲》
走出菜市场的大门
一副沧桑的面孔
蹒跚了我的脚步
感动那一刻
她的样子像母亲
背篼斜対街面
无声地兜售一小堆苦笋
我多买了两天的菜
仍然想买走她的苦笋
摸摸口袋,没钱
我用微信换些零钱
再回头搜寻那张慈祥的老脸
她的脸型不同于母亲
岁月的刻痕,与母亲一个样
我好想把“妈”的发音叫出
又怕她不解我内心的尊敬
“老妈妈,我买了你的苦笋”
“三斤,九元钱”
“给你十元钱,再买一元的葱”
她的背篼空了
拄着拐杖佝偻着离开
她衣着油黑而发亮
初夏早晨尚穿着深冬的棉鞋
她今年八十,是大山里的母亲
小我已故的母亲六岁
那个缓慢移动的身影
高大着我不愿模糊的视线
她,是大山深处的母亲
不,她是母亲灵魂再现的样子。
回想那一刻,表面看,是我本能地亲近一位老人。其实,更多的感受,是我的内心,体验到与母性和良知相逢的幸运。
2020年一个初冬的下午,还是在叙永新区菜市场,我遇到一个十多年前的学生家长。她是一个当年疯过的大姐,木讷地站立街边,兜售红苕粉条、白菜、萝卜和看上去干瘦的豌豆尖。我走过去,叫她大姐。她把我认成了学校的另一个老师。我买下她卖剩的粉条和白菜。她明显地行动不方便,叫我自己捡来装好,她来称。后来,她说,她身上有十多种病。 菜是丈夫种的,每天早上,儿子小东骑摩托车来县城宗申物流上班,顺路载着她来新区市场卖菜。她的菜是乡下人种来自己吃的,没用化学肥料,比别人的要贵一点。我明白她的意思,从见到她那天起,我接连几次买走了她卖的菜,每次都亲切地管她叫大姐。
从那以后,我更喜欢去新区菜市场街边买菜。在那里,我总是能够把勤劳和善良邂逅,总能找到一种走失多年的亲近,仿佛又见到了我的母亲,又亲近了我的大姐。有人说,当你内心足够善良的时候,你更容易路遇善良。
2021年8月26日,我原本设置好闹钟,一早去把停在街边的汽车开走。我真幸运,小区里刚好空出一个停车位。我快速进小区停好车,顺便去菜市场看看。我给一个大山里赶来的大姐买了两斤土白菜。土白菜三元一斤,我喜欢它青涩的香味。我满意地往回走的时候,一句亲切的话语传来:“兄弟,买点儿新米不?红岩坝的新米。”
对于没有讨价还价的我,卖米的大姐反而主动降价。我和她眼神对接的瞬间,读到了她的纯朴、真诚和善良。也许吧,给土地交流多了的人,传承了过多憨厚的秉性,哪能装下那么多赚钱的花花肠子。我再次阅读她那张黄褐色的脸,额头上的几道皱纹喻示着她的年纪间于我的大姐与母亲之间。到是她柔和的语调,干净而朴素的眼神,俘获了我骨子里的那份农民情愫。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感觉,我还想给她买下点儿什么。
她的另一个口袋,兜售着不少土鸡蛋。土鸡蛋个头太小,她用米糠遮隔着。一个买菜的女人走来和她讨价还价。
那女人很“鬼”,故意远走了两步,还价说:“前几天我买成一元钱一个。”
我没来得及帮她抬价,她就那么快地答应了买菜女人的还价。我不喜欢买菜时过于精明的女人,想本能地保护一个纯朴善良的农民大姐,但是,我却没能做到。
我叫大姐给我一个袋子,我也要买一些土鸡蛋,我不挑大小,很麻利地捡着。这时,又来一个女子,也要买土鸡蛋。大姐好像明白了我的用意,直接说:“土鸡蛋十二元钱十个。”那个女子赶紧捡,生怕自己少买了的样子。
我捡了三十个土鸡蛋说:“大姐,鸡蛋钱按十二元钱十个算,是三十六元,加上米钱一百零四元,共付你一百四十元。”
“对头,谢了哈,兄弟。”
大姐收下钱,看了看我,目光纯净而随和,一种莫名的感激亲近了我这个不相识的农民兄弟。那一刻,我的内心,仿佛又在某个时空的节点,与我的母亲或是我的亲大姐交汇。我发自内心地说:“大姐,应该的,我也是农民,我的父母还是一字不识的农民。”
我在等候出租车时,那个精明的女人和另一个女子捡完了剩下的土鸡蛋。可是,那个精明的女人后退两步,没有要着急付钱的意思。她眼巴巴地看着,另一个女子按十二元十个付完钱,走向下一个摊位。精明的女人才上前一步,按十一元十个付了钱,满意地走散在菜市场嘈杂的人流之中。
按理,我没有理由讨厌那个用最低价买土鸡蛋的精明女人。但凡市场,皆是公平交易,无商不奸也好,唯利是图也罢,每个人都在维护自己的利益,无可厚非。我只是想,诸如土鸡蛋,土白菜之类的原生态农副土特产品,在县城也是极其稀有。如果没有更多的人懂得保护和重视,给予合理的价格支持。又怎么能够搭建起一条原生态的农副土特产品的绿色流通链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