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样的冬日

别样的冬日

文/陈言再叙

寄居江南小城，秋冬没有明显界限。特别是晴天，十度以上的气温，几乎使人相信，初冬只是深秋在持续，寒意尚未随风而来。正如周传雄《黄昏》里唱的：“过完整个夏天/忧伤并没有好一些/开车行驶在公路/无际无边/有离开自己的感觉……”

这样的冬日，拿一本书，在小城郊外丛林里，阅读自己，或许沉寂，或许无心，或许只是一颗阅读的素心融入自然。竹林边，菜地旁，读一湾油茶子花的净白，读一垄豌豆嫩尖的清香，读几畦大白萝卜藏而不争的含蓄，读坡上坡下翠竹连绵抱团过冬的沉稳与真诚。读不尽山林和菜地的静默，道不完耕种者的博大与初心。入住山林：鸟声悠扬抖身骨，山泉奏唱洗吾心。无伴有书路旁坐，艳阳引雀尽煽情。

这样的冬日，阳光正浓，从人脚板山葱绿的山峦投射而下，照亮了山间的溪水，照亮了岸旁的芦苇，红粉的芦花轻摇着阳光和温暖，热乎着周遭的世界。捧一本书，阅读一段低吟浅唱的表达，寻味字里行间励志和成长的心迹，聆听一片娓娓道来、返璞归真的乡音乡情；解读平凡的人生，寻找简单的自我，寻求不一样的活法，探寻人性的本能和超越。

这样的冬日，沐浴阳光的暖意，闭上眼睛，寻着鸟声的去向，放空自己。山林里的鸟儿，叫唱着自由的生命，清脆的歌声时断时续，讲述往日里歌声振林越的传奇。突然，一声飞鸟的激情，传来一阵与冬日不符的讯息，躁动山林的风浪：翩翩起舞叶生风，哗哗流淌水传情。寻声追忆林中鸟，亦飞亦停梦里行。在这江南小城，在这郊外湿地，邂逅一两只迁徙的候鸟，意外延伸一种孤独之外的生命；穿越生命浅表层的热闹，在鸟语声声中沉淀自己。原来，孤独，竟然可以在鸟的故事，穿越一段美丽和传奇。清泉，银铃般的清泉，鸟声，幻听世界里的鸟声，诠释大地、时空以及非我的超越。我没有举杯，我不邀明月，我随性林中，借一双隐形的翅膀，与鸟一起，自由飞翔……

阳光的亮色消退，温暖减弱几分，初冬的风惊醒幻梦，我从记忆的空城返回。农历辛丑年十月初十，半轮新月与红日一并倒映湖中。鱼凫公园月亮湖中的八角仙亭，传来电吹管吹奏的琴声，那是三人合奏的《草原之夜》。我虽已从山林回到公园，踏进高楼林立的小城里的炊烟。我仍然停住幻想的时空，在琴声里，在草原上，把自己续梦。我寻着乐曲声走去，三个六十开外的老男人，声情并茂，分明是互演绎退休后的人生。湖畔，大人，小孩，三三两两，亦走亦停，以不同方式欣赏他们的演奏。我流连在琴声里，从月亮湖中央廊桥东侧走到西侧，再从西侧折返回来。他们的演奏顺势换成《边疆的泉水清又纯》。月亮湖南岸，两三个身着汉服的女子正在起舞翩翩，和着隔岸的琴声，演绎边陲小城不同凡响的文化风情……

我在歌声里追寻记忆，我在琴声里歌唱小城。我终归没有忍住，和着电吹管的琴声歌唱起来：“边疆的泉水清又纯/边疆的歌儿暖人心/暖人心……”

一阵微风吹来，满湖的冬阳伴随欢乐的波光向岸边次第推送。三五片银杏叶的金黄徐徐滑入湖中，零星地系扣在湖面上，成了月亮湖中绿水青山的特写。我正要拿出手机，拍下此景，顺便拍下孩子们欢闹的视频。无奈手机搁家里了，只把音乐、舞蹈、阳光和欢乐构思到小城冬日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