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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炳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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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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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寄信

该从何处说起呢?我有些茫然。或许正是有太多想要说了,却反而无话可说了吧……

想了又想,不如从这里开始吧。

灯盏鳞次栉比高悬于堂上,红色的绢带绕过房梁,丝丝垂下,淌下的血,是他和她的一生的誓言。堂下的旅人,看着来来往往嘈杂的音,忘了发间,沾染上了几滴他植下的桂屑。潦倒着的旅人,不知如何是好,竟有些恍惚。恍惚中点下的泪,触接石板上的层灰,最终结成尘埃的晶体,伴着扬州城甜腻湿润的空气,流进文字里。名叫起子生的我,在这个世界里,建构出属于你的木月堂。

或许是有些痴傻了,我竟如此。有时候我也难免陷入这样的困境,有时候是在梦中,有时候是在现实的恍惚中。不过在这之间,我却发觉自己是越来越澄澈了,澄澈到幻境重演,亦不改抉择。

于是我看见雨,想到的哀愁,就是哀愁,不会是带有拐弯抹角了的哀愁,那并不纯粹。我看到秋的黄叶,在这样一座海都,能想到故乡,想到你。就不会想到“风已经有秋天的味道了,我的意思是好久不见。”我竭尽全力描摹叶的脉络,是想要在它血液流淌过的线路里,灌注进我的想念。

我呀,明明胆小得要命,明明懦弱得要命,却偏偏敢于在这一刻,作我一人的赌徒,坐上命运的赌桌。年少时想去的地方也到过了,想做的事,也在做着。梦想啊,过去啊……或许都是过往的命数了,可分明在绞痛着。

我知我留不住你,正如同起子生留不住她。命运勾连上的那一个个名字,每当要拉近的时刻,心中的念,都在刻深几分。只是,早有一人,把灵魂中的某一绺,做成了她的专属。

“此月虽未满,天涯无比之。”纵有红月、芽月、残月、圆月,可我这样的一颗浅星,又暗淡,只能为你而闪烁,只能为你而执着。我看见城市的光害,要淹没你的光,那一刻,我会拼了命,找你的方向。月亮,大概是我代指你最多的意象了,不只是你名字中的那枚半月。而正是你这轮不太圆满的月,才足以补齐夜路人那期待的明光,才恰好做个寄托,走完余生的路。

此刻,是冬日里飘落了雪的夜,海都的雪,永远要慢了一步。它落在我的掌上,刹那之间便融凝成了水珠,甚至,我还没来得及看清它应有的六瓣枝丫。飞扬在空中的它,明明感觉那么近,最后挥手,却总是把握不住。只有指尖偷偷溜出来的街灯残光,告诉我,生之苦乐悲喜,难逃这执念。

雪终究会离开,可是雪的记忆,它存在过。仅是这短短几年,就足够我在三生石上勾画上一笔千年的债务。而蒸腾的它们,倒流回上界,期待与你我下一生的重逢。只是今生还长,它们能重逢几次你我,它们又能串联几次你我,皆是不定之数了。

前些时日里,做过一些鬼怪小说的研究。此世今生的命运,与前世昨生相关,我这颗心,能在那样怨恨、狂躁的时刻,终归于你的港湾里平和默默。大概是前世的那位留下的孽,大概我,是在为他赎罪吧。今生长短,我总会有牵恋,即使望你项背,仅有乌影给予,也只能倾此相随了。

“我遇过这丛花吗

或是这花的诞生是因为我

我能再遇见他吗

还是我从未盛开过

不过

我知道那花从此印记成我的纹路”

——夏宇(李格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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