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已是五月,天气没有意象中的热情,相反,乍暖还寒。早上出门,凉风嗖嗖的,不胜寒意,赶紧裹紧外衣。吹面不寒,那是稍迟的事,季节的脚步没有这么快。路上碰到熟人,微笑点头,哼哼哈哈,内心里有几分怯,说是熟人,名字实在叫不出。张三李四王麻子,真的辨不清子丑寅卯。
自顾自低头走路,全然不顾周围的人或者事,脑子却没有闲着,不停地思索近期要做的一些事。到了为掉发烦恼的年龄,当然还有柴米油盐酱醋茶,轻轻重重,点点滴滴。因为繁杂,总是忘东忘西,仿佛是健忘症的前兆。对付健忘,同事建议我用本子记,小本子,该做的,不能忘的,立即要办的,林林总总,不管三七二十一,全给它记下来。然后条分缕析,一一办理。这似乎不错,是个好主意,但是同事绝不会想到我把本子放哪也给忘了,天哪,说出来别人会惊掉大牙。绝无仅有。我懊恼这样的自己,拍拍脑壳,实在不知如何好。
“常老师,你好!”
极其熟悉的面孔: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穿一身荧光绿的篮球服,脚踏一辆山地越野自行车,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让人眼前一亮,左手扶车,右手还不停的击打着篮球,这让我想起小时候常看的动画片《灌篮高手》中的流川枫,那时候风靡校园,是万千少女梦中理想型,我看这小子跟流川枫不相上下……
“常老师,好久不见啊,还记得我吗?“
“记得记得,马上高三了吧。”我应声回答着,其实心虚的很,搜肠刮肚,我记不起这孩子叫什么了,他是我带的第一届小学毕业生。
“常老师,我们几个同学经常聊到你,还说等高三毕业了一定再把你和白老师请到原来的毕业班,感谢你们的教育之恩。”孩子的眼睛里闪着星星,一眼望去,竟是星辰大海。我的眼睛不知被什么迷了眼,也湿润了。我连忙回答道:“心意老师领了,随时到老师家坐坐,谈谈天,唠唠地,呱呱家常,再努力一年,选择一所好的大学实现自己的梦想。”说完,我又觉得把自己的身份放在老师的位置好像不对,还没等我说下一句,小伙子应声答着他的伙伴们的招呼,跟我草草再见骑车走远了。
望着孩子走远的背影,我不禁自责起来,怎么就不记得孩子叫什么呢?还为人师呢?我这该死的记性,心里别提多难过了。
孩子远去的背影,于我又是欢喜的,因为他们还记得那个曾经和尚念经,天天念叨让他们好好学习的常老师,欢喜的是他们能够在自己最青春的时候能够为理想去拼搏,去努力。
不觉警醒起来,而立之年的大好光景,怎可被这恼人的记性困扰。
微风还在簌簌地刮着,但是比刚出门那会儿温柔了许多,抬头,望望天空,啊,很蓝,路边的人间烟火气也有了温暖,熟人见了我依旧热情的打着招呼,这次,我会心一笑。回到家,我翻出了毕业照,哦,原来是那个男孩呀!看着他们还是小萝卜头的样子,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一桩桩,一件件,开心的不开心的都浮现在眼前。
窗外细雨濛濛,如怨如诉,今年的五月没有往年的骄阳似火,却多了份江南烟雨的柔情,这多么好。世间万物皆可爱,值得去记忆的太多太多。人间芳菲,我该在岁月留下不去的印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