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恰遇小满,清晨北方难得的雾雨天,上午10点,雨势渐歇,气温约20度,舒适又伴着细风,如此惬意又让人慵懒,若是出门,很是美妙。
换上隔水皮鞋,手拿一把黑色折叠伞,探街,寻美去。
从家里出发,约莫步行三公里路程,直行过两个路口,左转一个路口,路过太白楼旧址,走过已改为品牌金店的青砖瓦墙特色建筑,映入眼帘的是标志建筑通讯塔,右转,踏上历经岁月沉淀架于运河上的石桥,到了竹竿巷交汇的聚永巷,东面是运河南岸、顺河东大寺、竹竿巷,西侧是南屏街、纸坊街等,曾有人描述“店铺沿河枕流,舟亭陆水相济,形成独特的‘小苏州’风貌”,站于石桥上,眼前精致让身处北方的我,有种身临南方城市的既视感。
雨后清凉的空气吹来,窸窸窣窣地行走,微湿的石板路,缓步前行的行人中,我漫步其中。
忆起儿时最期待的出行,每当元宵节,爸妈会骑着老式二八大梁自行车,跨过省道327新运河桥,从农村居所到城市中心,带姊妹三个去看花灯,爸爸的自行车横梁上坐一个,后座上一个。妈妈则会轻松一些,后座上一个娃,骑行起步时总是要费些力气,“掏”腿上车。沿河边上,吃一碗热乎乎的黑芝麻馅元宵,是那时最幸福的事情。运河两岸正是元宵灯会的举办地,而每每需要提前些时间赶来,才不会辜负孩子们从太白楼到竹竿巷汹涌的人群中穿行的乐趣,也兼顾了大人们采买。采买地点往往是运河南岸的竹编筐、农机用品,如钉耙、镰刀、房梁上用来挂馒头的铁钩。偶尔还会捎带些玉堂酱菜,此刻想起是橙黄黄的花生鹿角菜、红彤彤的腐乳酱汁,方方正正的豆腐块,嘴巴里清香又咸适的味道。
身处竹竿巷,竹竿巷的街牌在街北侧,抬头望去是古礼拜寺,济宁人常称呼她为“济宁东大寺”,眼前“古礼拜寺”牌匾,对于这两个称谓,我很长时间分不清楚,脑海里总是会勾勒出两个名字牌匾的寺院。
网络查询得知,东大寺是伊斯兰教清真寺,后著名书法家陈金言提名“古礼拜寺”。她建寺600多年,坐落于京杭大运河畔,依河而建,故又得名“顺河清真东大寺”。全寺占地面积7200平方米,建筑面积4000平方米。
里面的景色,我是不晓得的。小时候进去只顾着手里的糖人,而现今出于对古建筑的保护、修缮,多数时间有着围栏,如羞怯的少女,无法窥探其面貌。
忆起幼时与东大寺南邻隔街相对的是两层高的建筑“古玩城”,隔街西望是大大的“典”字楼。这也是记忆里未曾踏足之处。现今东大寺南邻的是一片小广场,记录着竹竿巷历史,回溯着岁月,今踏足广场后的古玩城,横布着商户的小柜台,寻不见电视剧里那种“伙计”满堂跑的盛景。
竹竿巷左侧第一家店面,陈大刀,多年仍是铁匠铺里手艺典范,有着当地最好手工刀之名。耳畔传来电动磨刀石独有“讱讱”响声,店面货架上售卖摆放最多的是菜刀、剪刀。幼时随爸妈采买时,耳畔是老陈敲打黑铁“铛、铛、铛”捶打声,还有门口喇叭里唱出“磨剪子、锵菜刀”独特吆喝声。菜刀和剪刀,买一把会用很多年。记忆里父母采买次数最多的是镰刀,夏季割麦子时见其锋利,入秋时稻田里的威风。
进入竹竿巷,土产杂品炉具大安、厨具用品、五金商贸... ...
幼时石板路街旁的大扇叶竹制扫把,现今较少寻到,更多高粱秆做的炊帚、小扫把、草帽,恰逢这个季节,还能买到母亲喜爱的老式蒲扇,或许记忆里太深刻,夏季夜里,母亲摇着蒲扇打蚊子,我总能睡个安稳觉。问店家“老板蒲扇怎么卖?”,“芭蕉叶六元一个,精编十六元一个!”,“买俩不?可以便宜些,芭蕉叶十元两个,精编三十元俩。”支付十元,收获两个芭蕉叶蒲扇。
路半,三两相邻店铺内,竹编器具挂满屋,其中鸟笼见长,也更“出挑”。大概仅有多年就存在的,两里地的花鸟鱼市,见证着这些鸟笼、竹编的价值。刚毕业那会,代课住校,清晨运河边晨练结束后,常会看到集市上,身着一身白色唐装样式练功服的爷爷们,手提一盏鸟笼,手拿一把太极剑,行走其中。
记得有些时日是不允许街边摆摊,街市冷清了不少,现今地摊经济复苏,又见到门楼处,自制雨棚和遮阳伞撑起店铺外,街路牙旁竹编、农副产品小摊位,依稀可见幼时的街景繁盛。
沿河茶坊听雨是一种意境,而雨后竹竿巷内奶茶店,买一杯橘子茶,边喝边逛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若邀上爸妈同游,更是另一番回忆。
整条街上,偶有新式店铺,迎客于老房子内,统一规格的牌匾,室内装着小LED显示屏,一笔交易后,耳畔响起“支付到账十元”,历史感又夹杂着新生活,让竹竿巷充满着年轻的朝气,处处显示着生活的痕迹。
半晌游逛,不觉时光。纵有话语满腹,不及眼前景茂。竹竿巷,有着运河文化之美,自元朝起漕运与商贸、手工业和农产品加工、农业商品化于一体的存在。虽运河河道建部分已改道,老运河河道上发展起来的竹竿巷及其商业文化留存并延续着。
此刻竹竿巷,虽已无历史长河中船舶码头忙,吆喝遍街走,我仍想,以文字绘出一幅场景,一刻印象,能有一番回想,如竹竿巷文化小广场碑文镌刻,“运河畔,任城中,竹竿巷内百家兴。编竹筐,织鸟笼,竹排竹筏万里行。白铁灶,陈大刀,古董文玩开门红。见兴衰,守本源,精湛技艺永流传。”
收割机替代了镰刀,奶茶店取缔了茶馆,然小满未满,新景可期,何尝不是幸事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