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觉得内心很是痛苦,完全读不进去书,便想着外出去散散心。本来打算去一趟白塔山,后来临时决定先去想去很久的猫咖看猫、挼猫然后再去爬白塔山。
二楼猫咖厅一间不大的屋子里,九只不同的猫咪蜷缩在各个方位午休。只有一只布偶猫很慵懒的迈着高贵的步子,走走停停,似乎在寻找舒适的午休床位。一只黑色的猫小心翼翼地靠近我,缓缓地蜷缩在我的怀里,好似已经很适应陌生访客的到来。这种有意无意地信任仿佛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我不禁感慨:猫咪这种神奇的生物果然是治愈系的。我看着安安稳稳地睡觉的猫咪们,不禁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和平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实在太累的话,不妨学学这些猫咪们,吃吃东西,晒晒太阳,睡睡懒觉,聊聊小天,随便转转。有什么大不了的呢?普希金也说了“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会过去”。
是啊,一切都会过去。所以不妨在走不下去的时候慢下来,停下来,看看周围的风景,看看那些被忽视的人,看看那些被掩藏起来的路。
猫咪虽然可爱又能治愈人心,但是那些可爱的猫咪们终究是别人的,我暂时无法拥有。所以和它们一起安静地呆了一会之后我便带着它们的可爱和温暖安安静静地离开了。
其后我沿北滨河南路步行去了白塔山。耳边一直鸣响着几首抒情的日文歌曲。来来回回播放的几首歌,听起来很是不同,却似乎都是一种味道——干枯的玉兰花的味道。
途经老年干部活动中心,差点被一个骑自行车着老爷爷给撞了。当时我戴着耳机、帽子、口罩,全副武装,沉浸在一个枯寂的世界里,几乎听不见外面世界的声音。等到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无意识地躲避了一下,回头就看到老爷子恶狠狠的眼神,仿佛我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似的,又或许……那是一种我所不知道的变相的关怀?我无意识的立刻闪身避让,好让他通过。但这“立刻”却也让我觉得缓慢,我好像一只树懒一样,慢吞吞的。许是痛苦会使人的行为变得麻木、迟钝吧!我再看他时,他已经远去了,可我还未跟他道歉。
最终我还是没有道歉,转身走了。痛苦使我沉默。如果有人说我不道德的话,那我同意。我可以拿自己心情不好做借口,可是谁在乎呢?几秒钟之后,我站在距离事发几米远的地方思考,想搞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然而终究无果。我还是一头雾水,稀里糊涂的。我在直线行走,老爷子骑着自行车转弯。按照我学过的一点微薄的知识来说,一般转弯的会给直行的让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如此吧。只是这大约在行人之间不太适用吧。这件事情究竟怎么样,我还是没搞清楚。之后我想不管自己有错没错,不管事情究竟怎么样,我如果真的因为自己心情不好而不道歉的话,我想大约有人会讲我没教养的之类的吧。也是,我也觉得自己实在是个没有良好教养的成年人。当然,这不是我父母,也不是我老师的锅。作为一个成年人,一个受教育的青年,是我自己没教育好自己,没养好自己,实在该打。
也是在那一刻,我感到了恐惧,一种很真切的对死亡的恐惧。我突然想到,如果这是一辆飞奔的汽车呢?我大概已经不能像昨天晚上一样吃很多美味食物,不能像现在一样穿着温暖的睡衣,在温暖的寝室里写日记,烦恼发言的事情了。这样一想,那些所谓的烦恼似乎也没有什么了,甚至还会觉得它们有点可爱呢。
惊险过去,表象的世界恢复平静,依旧要往前行去。
步行至中山桥,站在雄伟的铁桥上的时候,那种死亡的恐惧再次袭击了我。铁桥下是浩浩汤汤的黄河水,碧绿得如同一条无限延展的玉带,展示着它豪迈娇美的风姿,又好像一条通体碧绿的巨蟒,带着如同寒冰一般刺骨的冷意。我站在桥中间右侧的护栏旁边,低头望下去,刚好有人沉重的脚步使桥轻微地晃动。这是我感到更加恐惧,仿佛脚下是悄无声息却能吞天噬地的魔兽。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
刹那之间使我觉得可怕得很,也觉得自己渺小得很。
当我侧首看着嬉笑的行人的时候,不觉地想他们真勇敢,真幸福啊。他们居然能毫无无畏惧的,坦坦荡荡的行走在这么危险的地方!真勇敢呐。但是回想过去,我也曾与两位好友在这“简陋”的铁桥上分食着撒了白芝麻的冰糖葫芦,同她们嬉笑玩闹。不过那时即使害怕,也不像现在这般……胆小如鼠,战战兢兢。我不由的嘲笑自己,僵硬的嘴角却扯不出一点略微弯曲的弧度。
当我终于踏踏实实地站在了覆盖了一层又一层坚硬的石块水泥的黄土地上的时候,一颗心终于踏实了许多,安定了许多。如果每次过桥时都有重生之感,人们会不会更加珍视生命,好好生活呢?大约会吧。而我似乎也更加明白为何很多人都告诫别人、警醒自己要脚踏实地了。脚踏实地地做事,脚踏实地地做人,脚踏实地地生活,这也是一种很实用的人生智慧啊。可是能做到的人有多少呢?其他的人我不知道,我自己大约不是一个很好的践行者吧。
从桥边望去,映入眼帘的是古色古香的白塔山建筑群。那些寺庙与略显贫瘠的白塔山相互依偎着,像是一个高大的壮汉搂着他穿着嫁衣的小娘子一样。
当我站在白塔山脚下仰望眼前连绵起伏的群山和庄严耸立的古寺庙之时,又觉得自己实在渺小得很,自己那些所谓的烦恼也如浮沉微粒一般。忽而转身,眺望远处:行人、车辆和高大的楼宇在灰蒙蒙的天空之下,好似一幅褪色的动态水墨画一样,热闹也冷清,真实却又虚假。就连那轮光年之外的太阳也灰蒙蒙的,亮得那么虚假。可那温暖的光却真真切切地洒在我的身上,让我觉得自己如同一只小猫咪一样懒洋洋的:毫无顾忌地舒展开身体,窝在被晒得暖暖的砖墙上,一下一下地把自己漂亮的毛毛认认真真地舔干净,然后静静地蜷缩成一团打盹。然而我终究不是一只猫。我本来的目的也不是来这里懒洋洋地晒太阳,打盹的,而是来爬山的。不过爬山的目的也不在于爬山,而是在更加广阔的视野中宣泄释放负面情绪。
我在山门口确定路线之后,便开始缓缓地拾级而上。周二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来爬山、观景的人并不多,因此一路走去,很多时候都使我觉得这山里似乎只有自己一个人。对此我一方面觉得自在,另一方面又觉得有点紧张。自在是因为自己不必顾忌他人的眼光,走走停停,或者自言自语,横生感慨。但事实是我一直沉默着,即使内心再怎么波澜起伏,唇角却一直是紧抿着的。山里裸露出来的黄色土地,灰绿的松树和干枯的灌木总使我想起杭城冬天那郁郁葱葱的群山,寒风冷雨中盛开的白色、粉色的山茶花,还有那零落一地、绚烂凄美的红梅。但那些都远去了,被尘封在狭小的水晶球里,在角落里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放眼望去,眼前还是独具大西北特色的景观,如同一位豪迈的侠女一样。不过侠女大约也是会痛苦的,亦如冬天的我。
从龙溪谷到望河亭的一段石板路,宽一米多些,没有保护栏,而山体又陡峭得很,一个人行走,很容易生出恐惧之感。尤其是当我略微往崖边移动,探身俯视的时候,恐惧像细小的虫子一样密密麻麻地爬过我的心头,简直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这比之前差点被自行车撞,站在悬空的中山桥上时的那种恐惧更甚。我慌忙后退至紧靠山体的一侧,方才觉得安全了些。可转眼再看看松散的黄土,似乎西北风一呼一吹之间,那些土就要随风而去了。然而再仔细看看那些密密麻麻的缠绕着的根系,觉得这些黄土也不是那么脆弱不堪了。我只盼在这广袤的黄土高原上这些坚强的绿植再多一些才好,愿这里的人也如同这些坚强的绿植一样坚强的活着,活得更好才是。
经过望河亭,沿山路直下至金城关,太阳已经斜挂半空,我也深感疲惫,再无行走的欲望。于是,在金城关下乘131路公交车离开。这番散心之旅也算是终结了。
回想起这段散心之旅,短短的路程,我却感觉自己好像走了漫长的大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