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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文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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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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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头犟老子

每到清明,倍思亲,泪湿襟。我想到了我哪铁头犟老子。我亲爱的老子,你离开我们己整整三十年了。临终,你未要儿女们服侍一时半刻,睡觉中突发脑溢血,走的!那年,你才七十岁,正是享福的辰光啊。四儿一女谁也没能见上你最后一面,伤心哪。这是我终身的遗憾!

爸爸,在我们这里,既不喊父亲,也不叫爸爸,偶尔叫爷,绝大多数习惯称老子。一口一个老子,历来叫顺口了!

我的老子一生平平凡凡,普通得如同村头那棵大杨树。书念得不多,字只识得几筐。但能将一本《三国演义》说得头头是道,纯属意外本事。庄前舍后,提到我老子,都说我家老子真能苦。记得我老子,用过牛,划过渣。拾过粪,管过水。撑船到东海弄水草,上新洋港挑大河工。挑呀夯的,栽秧挖墒,重活脏活累活,无所不能,无所不干。起早贪黑,从不喊苦叫累。看得出,为养家糊口,父母恨不能身上长出十只手来苦,就差没把筋苦断。好不容易,才把我们四个儿子全伴到高中。亲朋好友舍不得我老子,劝他,儿子多,少念的书,自己少苦点。可我老子犟死人,油盐不进。

一辈子最出名的,还数我老子的铁头犟脾气。一旦发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十里八乡人都晓得。

我们由小到大,眼中的老子,好似老虎一样可怕。铁头犟脾气上来,非打即骂,尤其我们犯错,逮棍棍打,遇棒棒揍,谁劝跟谁急,天王老子也没面子。老子有他的理论,犟是一条汉,怂是软包蛋。

那辰光,农村不兴财务公开化,生产队账目不清不楚,背后发洋狠的人多,可当干部面,屁没一个。人们唯一指望民主理财。可这碗红脸饭,刁滑的人躲还来不及,怕干部事后给小鞋穿。我老子倒好,主动要做这个臭人,还自荐什么民主理财小组长,我妈不准,好话成船装,也劝不了这个铁头犟。当也就罢了,大差不差就算了啥,何况队长还是沾亲带故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我老子倒好,带人把账目翻了底朝天不算,还全"抖"到大街上。自己一分钱好处没落到,还得罪一趟干部。"红冲子"(角色类似包公)別做了!多少人劝,没用。多少回劝,没用。没钱没钞,这"红冲子"老子一当就是十来年,这铁头犟的,世上恐怕也只有我老子。

等我结婚成家,母亲已去世,老子也老了,仍长亩把田制种。叫他把田撂掉,铁头犟,不肯。让他随便跟哪家过,铁头犟,不愿。真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

大约是老子去世前九年光景,有天一个亲戚遇到我,悄悄怪我不该偷偷把老子制种款取走。我莫名其妙,回家问老子咋回事。老子没好气说,你装痴尼,我余在大队账上的1600元制种款要你拿了。我说我没拿。老子来火了,只有你在乡政府,有本事通关系拿这钱。我说没有就没有,你去查账。老子把粥碗"嘭"往地上一掼:查个心!打哪,老子跟我像个仇人,不理不睬。

我不服这口气,更不愿背黑锅。凭个人感情,真请了政府账目谙行的同事,到大队找会计翻账。会计开始曲子没底,我寸步不让。最终,会计只好乖乖承认说账记错了。其实,是会计想贪污。否则,他不会骗我老子,钱被你儿子取了,还谎说这账儿子交代不让查。至于哪个儿子,他非不说明。聪明一世的老子,居然信以为真。

老子制种款一角不差失而复得,可嘴上认错的半句软话,都没跟我讲。只是,我发觉,从那之后,上街从不轻易拢我家的老子,经常来拢拢喝喝茶歇歇脚了,尤其还隔三差五给我送礼来,那是一把满是青虫啃满沙眼的老青菜。我的铁头犟老子,就是这样,酱虹倒了,酱架子仍不倒。不过,儿子我能读懂老青菜个中的含义。谁叫我摊上个铁头犟老子,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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