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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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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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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菜粥的念想

平日素爱喝茶,茶一多喝,胃也便开始抗议,粥也成了念想。白粥寡淡,就想着喝上一碗清淡香甜的香粥。手机外卖app一开启,里面包罗万象的香粥应有尽有:皮蛋的、海鲜的、猪杂的… …还有各式甜香糯米粥、小米粥、八宝粥。对于有选择困难症的我,实在是难以抉择。突然,眼球一把被眼前一张图片抓住,是一碗绿白相间的青菜粥!即刻,不假思索,立刻点餐下单。三十分钟左右,粥便送达。包装确实精美,温度也是滚烫。打开,下勺,吹气,入嘴。既视感与记忆中相似,味道却略为不够达标,没有想象中的感觉。的确,我记忆中的青菜粥味道,是舅妈烹调的味道。

舅妈是典型的贤惠女子,文化或许不高,却将家里安排得井然有序。烹调手艺更是娴熟。虽不如酒家那般专业,色香味俱全,她煮出来的食物,却有一种在外面吃不到的味道:淳朴之味,温暖之道。学校只要放寒暑假,一两个月我都会待在汕头外婆家。有时,洁表妹、婷表妹也会住过去。三个小孩一台戏,舅妈也从未表示过不满,没嫌我们烦,而是每日都为我们悉心准备汕头小吃,每顿备好我们爱吃的饭菜。我最爱的,还是舅妈那碗青菜粥。

记得当时,帆表弟年幼,舅妈每日都会为他烹制青菜粥。青菜可以是大白菜,小白菜,也可以是菠菜,芥菜。舅妈换着花样买当季时蔬来熬制。我喜欢在旁盯着舅妈烹调,实则就想第一时间喝上粥。舅妈会在买回来的那一大把青菜里,仔细地挑出几根长得最好看的菜心,放在一个大红色圆形塑料盆中,加入清水,浸泡着。清水的高度,刚好浸泡到盆中蔬菜为宜,不多不少。舅妈又会将买来的半肥瘦肉,用板刀切下巴掌大小一块,在水龙头下冲洗一小会,上边残留的些许血渍,瞬间也被冲洗得一干二净。舅妈将猪肉水份沥干,放在满是斑驳刀痕痕迹的土木色砧板正中间处。左手按住肉,右手持板刀娴熟俐落地将肉切成薄薄片状。她又打开了矮胖的、深褐色的冬菜罐子,用筷子夹了一小撮冬菜,放在肉片上面。又打开透明的盐罐、味精罐,用里面的白色小配勺子,舀一小半勺匀称地洒在包裹着冬菜的肉片上。舅妈将肉片用板刀在其四周往里包裹,将冬菜、调味料完完全全地裹入其中。开始操刀有节奏地剁肉,“咚咚…噔噔…”,就这么一下一下,肉片也变成了冬菜肉末。舅妈拿一白瓷小碗,将剁好的冬菜肉末置于碗中。她将板刀砧板洗净后,又将浸泡着的那几根菜心,沥干水,放在砧板上按住,在“嗤…嗤…嗤…嗤…”的伴奏声中,转眼间已成一小堆青菜末。在切菜剁肉之间,早已放在炉火上那一小锅白粥也已经熬制得差不多了。那是一个土黄与黑色拼接的小砂锅,锅不大,刚好是两碗粥的份量。锅盖的小孔,白烟飘渺,不间断。粥的热气充斥着整个砂锅,锅盖被蒸汽顶得不停跳跃。舅妈用抹布裹手,打开锅盖,将冬菜肉末、青菜末一股脑倒入锅中,用白瓷勺子在粥中轻盈搅拌。随着搅拌,肉末、菜末从砂锅中间处,向四周散去,不一会,菜肉末便与白粥融为一体,黄的、绿的、白的,犹如一幅充满五彩祥云的画卷。

青菜粥熬好后,舅妈每次都会雷打不动地舀出两碗,也正好两碗,一碗拿去喂帆表弟,一碗端与我吃。这碗粥递给我的时候,温度都是恰到好处,不像在锅中时候那么地滚烫。我迫不及待地一大口一大口,香甜软绵,粥中夹杂着冬菜浓郁气味,蔬菜的清香,肉末的鲜美。每每觉着比起任何珍馐佳肴,都不如舅妈这一碗青菜粥。也觉得这碗青菜粥只属于我。要是,恰逢洁表妹、婷表妹也在时,就免不了要分她们一杯羹,这让我很是恼火。有次,因为这个争粥事件,我还以大欺小,狠狠地教训了两位表妹,威胁她们不许与我相争。洁表妹被吓懵,傻傻地看着我,不敢吭声,婷表妹大眼睛里噙着泪水。舅妈见状,将原本两碗份量的粥,分成大小相等的四小碗。我瞧见碗中的粥,也没比之前的量少多少,就也心满意足。童年趣事,长大后也偶尔被洁表妹、婷表妹们拿来调侃,颇有些难为情。

时隔多年,也吃过不少青菜粥,却始终不及那时的味道,有着淳朴,与温暖的滋味。那时的记忆,如此深刻,舌尖上的哪怕一点,只要与吃有关,便会深埋入记忆,随时随地,因景因事,被触发而萌芽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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