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垠的黄土地,寂静的空气,弥漫着如尘烟沙雾。干涸的黄色土壤中,混合着片片鲜红的痕迹,与点点腥味。隐隐感到硝烟的味道,看似一场风霜雪雨后仅存的迹象。
一位身着棕黄色粗布麻衣的男子,静静伫立在这片残骸之上。男子二十几岁,身上的棕黄色粗布麻衣与这片黄土不谋而合,麻衣上打着的几处补丁,方正的、长菱的,每处都是不同色调,亦如布料残留在麻衣上的痕迹。他腰左侧黑色布腰带处别着一把黄铜剑鞘的剑,剑鞘无锈,上边纹痕光滑,已近模糊。他的脸庞,斑驳着几道黑色污痕,
几缕发丝凌乱地散在额前,与主人同样纹丝不动,却无法阻挡犀利的眼神似寒光穿透,似乎已穿透入整片黄土,深邃的眼眸中映出不久之前的那场千军万马、龙腾虎跃的硝烟之战,完整还原出整个战场。一切都如成竹在胸,宛如他才是这场战争的主宰。夕阳余晖,照着黄铜剑鞘,闪耀金色之光,远远望去,如同男子身上绽放着光芒。
暮色沉沉,男子拖着疲惫的身影,回到残破柴房。那是一间基本密封的小柴房,朽木腐烂的酸臭味熏满屋子。仅存屋门上方悬在半空处那一小方型小天窗,无遮无掩,虽才立秋,却已透着凛冽的风。男子点亮一盏小油灯,微弱的黄光勉强照着屋子。他不自觉打了个哆嗦,全然没有在那片黄土上时的神采与英姿。
突然,门“咯吱”一声,拖着长长“吱”的尾音打开,一位袅娜女子手中端着些许破旧的原木色方盒,步履轻盈进了来。她同样粗布素衣,乌黑如瀑布的长发盘旋在头,借着微光,依稀可见女子面如傅粉,唇若施脂,眉目含情。这名女子唤做“香姬”,乃男子的知己红颜。她对男子缓缓开了口:“虎哥,妾身想过,你是属于战场,不应为我屈居于此。此木盒中,装着祥记手拉壶传人吴大师亲手所制之壶,名唤《虎符》,望你有朝一日能建功立业,封侯拜将,成一番大业。”说完,她略微哽咽,将木盒递于男子跟前。
男子颤抖着接过木盒,轻轻开启,眼前水雾氤氲,一把堪似浑然天成之器顿时呈现出来:朱泥黄色泽饱满,质坚而温润,器型较矮,井栏之型,宫灯之盖,壶钮立猛虎,柄部蜷虎尾,虎眼烁烁,神情威严。阿虎的心湿润了,他懂香姬的意思。虎壶,意指虎符,乃古代帝王调兵遣将所用之物,拥有了,兵权在握,权利无边,这是香姬激励自己能够有朝一日建功立业。又,命壶为虎,与自个名同,也倾注香姬对自己的心意。阿虎紧拽着虎壶,一字一句对着眼前人说:“香姬,等我,绝不负你!”
多年后,同样的黄土地上,一名身穿亮银色铠甲的将军,依旧伫立,纹丝不动。他左腰间仍旧别着那把纹痕平滑的黄铜剑鞘,似乎,纹痕更加平滑。头盔下,脸庞多了些许沧桑,却又平添几分英气,眼神坚毅,眸子浸在薄薄的水层中。右手端着,一个开启原色木盒。木盒有些斑驳,里面摆着,是那个手拉壶“虎壶”,与一个黄铜色“虎符”。虎壶经过些年,光泽更显,虎钮也似乎更加栩栩如生,与“虎符”置于一处,同样光彩夺目,威势不减。将军将木盒盖子轻轻盖上,跃上旁边军士牵在一旁的枣红色马匹,一手牵着马绳,一手紧揽木盒,朝阔别多年的小柴房驰骋而去……
此壶创作灵感来源于唐诗人姚合的诗作《送崔中丞赴郑州》,曰:“仆射陂前郡,清高越四邻。丹霄凤诏下,太守虎符新。雾湿关城月,花香驿路尘。连枝相庭树,岁岁一家春。”
一日,广东省工艺美术大师吴锦全艺术创作灵感一现,全以虎符入壶,壶钮为虎首,虎尾成柄,傲视群雄;壶身为井栏与宫体两种壶型相结合,井栏壶与宫体壶都同属古代宫廷及贵族世家所用形体,意指将军统帅手握兵权之势。于是,我们看到了现在他手中的壶体,大气磅礴,线条凝练,细节细腻,恰到好处地演绎了刚与柔、儒雅与温婉相结合的美,寓意深远。
从中国古典文化中丰富艺术呈现,以不同方式传承,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