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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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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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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

远方似有笼罩着不真切的岛屿。一团云雾从底部漫了上来。一朵朵如云似絮织成了一层薄薄的轻纱,遮住了天铺盖着水围绕着山,一切只露出灰蒙蒙的一片。飘起的淡淡的雾,仿佛在殿的周围梦萦,似乳白色的薄纱。如梦,如幻;如诗,如画;挥不走,扯不开,斩不断。云层还一层层积累着,越积越厚,终究是汇集成一片云海。

天地间笼罩在白雾中,宫殿在雾中时隐,时现。朦胧中,瞧见一座不大的宫殿,安置于平舒开朗的环境中。宫殿的殿身为圆,殿顶为方,隐隐中有“天坛”之感。殿为正红朱漆,大殿顶端似一方型帝冠,威严肃穆。正殿大门上方悬挂一朱红花梨木匾额,雾气缭绕下看不清匾额上所书何字。

厚重的大殿门被缓缓地推开。殿外的雾气随即见缝插针地隐入门缝,毫无顾忌地从殿外大肆直攻入殿内。趁着雾气还未来得及大面积占领殿堂的空隙,透过渐渐敞开的大门透入里堂的光,望见殿内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的那位睥睨天下的王者。此刻的他,宝石顶戴的冠冕端严地嵌入一丝不苟的发丝顶端,身披明黄色龙纹衣袍,此刻的他,俊美得如同画中走出的绝色男子,轮廓犹如古希腊的雕塑,棱角分明,神态温润慵懒,邪魅中带着妖娆浅笑。他端着香茗,身姿优雅尊贵,泰若自然地品着香茗,姿态一副高高在上,神态漫不经心。

底下,身着红色纱衣女子,妩媚雍贵,雅致的玉颜上描着清淡的梅花妆,姝璃清丽的脸蛋显现出丝丝妩媚,勾魂摄魄。见她双手持青铜手磬,一左一右地轻敲于垂挂眼前的青铜磬器,有节奏地点点锤落,跳动出悦耳的音符。

旁边,同样容颜出众的两名女子随节奏而翩翩起舞。身着一袭五彩色绣以凤舞九天之朝服的女子,腰束九孔玲珑玉带,玉带腰之两侧再垂下细细的珍珠流苏,两臂挽云青玉雨带,带长一丈,于富贵华丽中平添一分飘逸。一袭绿色长裙委地的女子,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牡丹,银丝线勾勒出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海水云图,身子轻转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杨柳般婀娜多姿。

歌舞升平,衣袖飘荡;鸣钟击磬,乐声悠扬。

落座于宝座上的他,突然跃起,徐徐缓降于大殿底下正中,他高抬右臂,瞬间从天而降一古琴于其掌中,随即,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或虚或实,变化无常。似幽涧滴泉清冽空灵,玲珑剔透,而后水聚成淙淙潺潺的强流,顽强地穿过层峦叠嶂、暗礁险滩,汇入波涛翻滚的江海,最终趋于平静,只余悠悠泛音,似鱼跃水面偶然溅起的浪花。

雾更大了,整个宫殿被笼罩得严严实实,仿若仙境,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突然,殿中本还在婀娜舒展舞姿曼妙、乐器动人的四人,忽地在半空中腾飞环绕,腾云驾雾中盘旋速度愈发地快,似一阵旋风,翻卷成深深的漩涡,不断在上空回旋。大殿之外那块朱红花梨木匾额上的字随着雾气进入殿内而显得愈发清晰可见,原是“蓬莱殿”!

“啪”的一声,手上的卷书掉落在地,本在庭院中和衣而睡的吴大师从睡梦中惊醒。他正是清代祥记第四代传人、省级非遗产代表性传承人、广东省工艺美术大师吴锦全。吴大师忆起刚才梦境,如身临其境般真实。他即刻找来纸笔,白笺上落下了“圆方、冠冕、仙人、朱红、彩色、淡蓝、蓬莱殿”这几组词汇。吴大师思索良久,顿悟,这不都是“蓬莱仙境”所具备的元素么!梦境中所出现的色彩与殿堂图案,分别隐喻四种元素:水、火、气、土,由这四种元素形成了天空、陆地、海洋和万物。朱红色代表陆地,淡蓝色代表海洋,彩色代表天空,而圆方、冠冕则代表万物。梦境中岛屿烟雾缭绕,仙人凤舞鸾歌,正如唐代白居易在其《长恨歌》中所描述的蓬莱仙境如出一辙地相似:“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

吴大师以此为灵感,制出了一把壶身圆润饱满,壶钮似冠冕的手拉坯朱泥壶,整把壶看似圆润,而加之壶嘴、壶钮、壶把观之却有冠冕之感,既呈现远古“天圆地方”的说法,蓬莱仙境的缥缈,又象征上古时期盘古开天辟地、三皇五帝之功业。其中,手拉坯朱泥壶汇集水、火、气、土的元素,完美展现出天空、陆地、海洋和万物所集结而成的仙岛,故此,吴大师将此壶命名为“蓬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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