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个地方,它已经“活”了六百余年。“活”,是它立存天地的岁月,是它无惧风霜的存期。它的”活”,“活”了历史,亦“活”了文化,还“活”在少群兄的神来画笔之下。它,是黔中安顺屯堡。
少群兄画中的屯堡,由亚麻布勾勒的、十一幅油画的组图。
亚麻布的油画,一种厚重的层叠感。暗而深刻的底色,调和着历史的悠久。亚麻的布料,渗透着颜料的颗粒,那砂石的层次,分明着屯堡的时光。
此画所择的画布及颜料,倒十分符合屯堡的气息。油画的布料,大致是亚麻与帆布。亚麻较暗,帆布显白。安顺屯堡的格调,是石头堆砌的建筑。明朝迄今的遗留,保存完好的印记。石头色泽灰暗,质地坚硬,加之经久年代的洗刷,颜色更为深沉,选择亚麻料的画布,能令画中屯堡尽显沉着。油画的颜料,提炼于岩石、矿物质、与植物,后取其分解的微小颗粒混合植物油搅拌而成。这样的颜料,渲染于亚麻画布上的屯堡,有建材重组之感。屯堡本就由石头木料堆砌而成的建筑,如今,用岩石、矿植物提炼的颜料来作画,配合亚麻布料的原始感,是本色还原的味道。
画的色调明亮鲜活,呈现立体的屯堡,留下古老的痕迹。外墙时而幽黄,时而灰白,砖红的引入,添几许惆怅。是灰暗的苍茫,诉说当年的明黄。绿植蓝花,是湛蓝的天际,展现青葱的容颜。着粉状颗粒的笔画,执着那当年的种种。
作者的十一幅图中,有暗灰颜色的深沉,亦有轻快色调的柔和。穿透历史的颜料,是背后累积的沉淀。似乎,能见着他想表达的意味。画面的色调,从开始的暗红泽亮,到中间的阴沉暗着,再到最后绿树环绕,蓝花丛生。天空也随之进行渐变的视觉呈现:紫红—黑灰—湛蓝。
屯堡的建立,远在六百余年前的明朝。它的策划者朱元璋,为大明朝的太祖。朱姓为正红,紫红更是皇家的贵气,作者以紫红入画,隐喻屯堡建筑的创始人,有紫气东来之意。且,当时的明朝,正是开国的盛世,前面三幅选用紫红的色彩,渲染朝代的繁华。天是蓝的,蓝得近乎紫的蓝。门框匾额的红,红得耀眼的璀璨。
画的中间两幅,是灰白接近暗泽的色彩。墙体斑驳,寸草无存。隐约一丝光影,透着凄凉与苍茫。是朝代荣辱的更替,是屯堡轨迹的洗刷。这样的色调,用来勾勒明朝的鼎盛,至衰落的演变,再恰当不过。
接下来的两幅,天空渐变灰蒙的蓝调,翠绿的色泽开始浮现画面。历史的到来已然明亮,新生的朝气力量蓬蓬。洗尽喧嚣的尘世后,沉寂开始唤起嘹亮。色彩肉眼可见的舒畅,欣喜的润泽着屯堡大地。
后面四幅:蓝天,白云,绿树,蓝花,红的灯笼,艳的光芒。屯堡依旧是屯堡,色彩纷呈,单一不再。作者用其凸显屯堡文化经久不衰的经典,浓郁氤氲时代的美好。
十一幅图画看似独立,实则拼起又是一幅屯堡的大文化,这又与屯堡与生俱来的意义一致。
屯堡乃朱元璋当年建起的既为民居又是防御的建筑。它是每一个石头堆砌的堡垒连结而成。既独立,又整体。这一点,与作者的十一幅画的布局有着一致的相似。单看,是独立自居的单门独户,合并,是座座相连的防御基台。巷与巷之间,是石阶与路面的交集,树与树之中,是葱茏与清新的弥漫。
少群兄的屯堡画,画出屯堡存在的美,亦画出屯堡文化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