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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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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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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行闽山闽水——一场山海之间的幻游

起始于一滴水,归于一缕烟。故事从一滴水开始,它带着千年岁月的记忆,缓缓从武夷山深处的岩壁中渗出,滴落在九曲溪的水面。它轻盈地跃起,激起一片微小的涟漪,随后与溪水融为一体,开始了自己的漂流。它是一滴普通的水,却同时承载了这片土地千百年山水记忆的缩影。这滴水并不急于归海,而是随着溪流缓慢穿行,悄悄流淌着山川的低语——于是,我跟随它的踪迹,走入了这场梦境般的福建之行。

我的脚步落在武夷山的九曲溪旁,望着溪水蜿蜒而下,似一根命运的丝线,将大地和天空连接在一起。溪水清澈如镜,微波荡漾中映出周遭山林的倒影,如梦如幻,仿佛一个旧时的故事被打碎,碎片沉入水中,成为遥不可及的秘密。九曲溪弯弯曲曲,如同生命的起伏,每一段弯曲都暗藏着一个未解的故事,未说的再会。这里的水,蕴藏着一股无形的力量,每一道曲折都在低语着“且行且忘,且忘且行。”

我低头,将手指轻轻浸入水中,那冰凉之感刺入灵魂深处,让我不由得忆起了那些被遗忘的过往。在这片山水间,那些流转的往昔如浮光掠影,悄然潜入我的心底,带来一种恍若隔世的熟悉与惆怅。也许,我曾在这九曲溪旁徘徊过,或许正如这条溪水一般,流经过山河岁月,穿行过千年不散的记忆。

溪流穿过山谷,带我来到了福建的村落间,那些古老的土楼静立,是时光遗落在大地上的坚固壳体。土楼的圆形建筑群,类似某种神秘的符号,它们沉静,它们厚重,它们守护着这片土地上世代更迭的秘密。站在土楼的门前,阳光透过高高的门槛洒落下来,带来一种遥远的温暖。土楼的门是一扇通往往昔的入口,推门而入,便可触碰到这片土地的生命脉络,置身于一个久远的神话中。

土楼内外人影交错,有老人坐在门口编织竹篮,有孩子在院中玩耍,欢笑声在高高的土墙间回荡,不被岁月所侵扰。在这里,人与建筑融为一体,构成了生活的韵律,深情的吟唱。这是福建土楼的故事,一个关于时间与传承的故事。土楼如梦一般静谧,却如实地讲述着一个个生生不息的生命轨迹。每一面墙,每一块砖,都继承着一个又一个的家族记忆,它们在沉默中见证了生老病死,悲欢离合,静静守护着人们的归宿。

沿着土楼的影子行走,我再次被水的低语引导,来到东山岛的海岸边。这里,海风带着咸咸的气息扑面而来,浪花卷起一层层泡沫,将大海的低语洒在沙滩上。此刻,我才真正明白,山与海之间,福建是一幅无边无际的画卷,那海与山在对话,一如既往,又充满了遥远的期待。

傍晚时分,海天相接处,夕阳缓缓下沉,染红了整片海面。那一瞬间,海水与天空融为一体,整个天地都化为了无形的流动。在这瞬息之间,我置身于一场浩瀚的幻境之中,无法分辨现实与梦境。脚下的沙滩变成了另一片天地的入口,通向一个未知的世界。在这里,过去、现在与未来似乎融为一体,流动如海潮,回荡如海风,永不停息。

当夜幕降临,东山岛远处的山上升起了一盏盏渔火,点缀在无边的夜色中,若隐若现。那些灯火如繁星般闪烁,漂浮在漆黑的夜色里。渔民们的身影隐匿于夜色之中,化作了这片土地的灵魂。他们的故事、他们的歌谣,混合在夜风中,随海浪翻滚,悠悠然然地回荡开去。

我静坐在沙滩上,仰望星空,耳边响起了一首遥远的歌谣,低沉悠远。那歌谣或许是渔民们在海上漂泊时的呢喃,或许是山中老人在炊烟缭绕中所唱的古调,带着福建山海的气息,蕴藏着无法言说的乡愁。星光下,我看到了自己生命中的每一个片段,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时而如水面上的倒影一般不可捉摸。我在那歌声中沉沉入睡,与这片土地共呼吸,融为一体。

梦中的山海经,山川与河流,云雾与涛声,是一卷古老的画卷,在岁月中缓缓展开。武夷山的峰峦,土楼的屋檐,东山岛的潮汐,每一个场景都似乎带着一种神秘的力量,它们沉默着,但同时充满了某种未曾被道破的真相。在这山水间游走,我渐渐感到自己不过是一个过客,身处其中,却无法触及它的根本。

时间如流水般穿行在这片土地上,而福建的山水似乎在这流转之中保留着一种永恒。这里的每一座山、每一片海,都是时光的标记,见证着无数个轮回。山川静默,海潮不息,而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不过是一瞬之间的涟漪。这种感觉,让我不禁想起山海经中的隐喻,那里描述的山川神灵、异兽奇观,正是在暗示一种超越时间的存在。

旅程的最后一日,我站在海岸边,望着那片无垠的大海,内心中却生出一种微妙的平静。那滴最初的水,或许早已随着九曲溪流入了东海,或许早已不复存在。它却始终存在于我的记忆之中,成为我与这片山水之间的纽带。

福建的山与海,云雾与潮汐,是大地的一部分,又是我记忆的一部分。它们如同梦境般缥缈,却又如现实般真实,带给我一种难以言说的感动。旅程的终章,一滴水归于大海,在归属中也意味着新的开始。我走过的每一个地方,见过的每一处风景,都在我内心中留下了某种无形的印记,它们是我故事的碎片,彼此分离,却在我离去的那一刻合而为一。

我轻轻捧起一捧海水,感受着它的微凉与温柔。那一瞬间,我听见大地的低语,感受到时间的流淌。我知道,这是一场游历,更是一次灵魂的回响,一场山海间的幻游。我已不是最初的我,而这片山海带给我的一切也早已烙印在心,成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告别东山岛的海滩,我的视线久久停留在那海天相接之处,那片无边的蓝色中还藏着未解开的故事,等着下一个来访者去倾听。每一次浪花拍打沙滩的声音,是这片土地的告别之语,带着温柔而悠长的音韵,让人无比留恋。

返程的路上,我穿过山间的小道,翻越那幽深的山谷。夜色中,远处的村庄已升起袅袅炊烟,橘黄色的灯火透过山林的缝隙,都在为我送行。这里的山水是宁静的,却也带着一种深不可测的力量,它们在无声地低语,在讲述那流转千年的故事,在与我道别。我走过的每一条小径、每一片竹林,都记得我的步伐,带着无声的温存和眷恋。

一路走来,福建的山水与我渐渐重叠,那些曾经的故事碎片,在心底重组成一副完整的画面。我回想着九曲溪的水流、土楼的沉默、东山岛的潮汐、夜空下渔火的低吟,每一个片段都如诗般跃动,组成我生命中的山海经。这些记忆不会因时间的流逝而褪色,反而随着岁月的沉淀,愈加深邃,愈加清晰。

这次旅程终将成为我的“山海经”——不再只是书中神话般的存在,而是我眼见、心触的真实。福建的山川河流、村庄小道、渔火土楼,它们在我心底镌刻出一卷独一无二的山海画卷。每当想起这里,我会想起那些氤氲在九曲溪上的薄雾、傍晚的海岸上渔民们的身影、老村口土楼旁静坐的老人。那些并非奇幻的神话,而是真实的美好,成了我记忆中最为珍贵的部分。

或许,有一天我会重返这片土地,重新拾起那曾触动我内心深处的每一个瞬间。我会再一次站在九曲溪边,聆听水流的低语;或是在东山岛的沙滩上,看着潮水涨落,又与那位白衣女子擦肩而过。福建的山海经是一种启示,带我穿越时间与空间,让我在山水之间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归属。

而今,我已踏上归途,心中却无比平静。福建的山水,已在我灵魂中留下了一道温柔的印痕。它们将一直陪伴着我,成为我心中那片永恒的山海,提醒我记得这世间的温柔与壮丽,记得那些短暂却又永恒的相遇与告别。

在这一刻,我突然明白——这世间的山水并非只存在于眼前的风景,而是在每个人的内心中,它们成为我们记忆的倒影,成为我们生命的一部分。这山海之间的故事已不再只是关于福建,而是关于我自己。

这一场游历,让我重新认识了世界,也让我在山水的流转间找回了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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