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里的梧桐树

“有法国梧桐的地方，就适合走路和停驻；春夏有亭亭青伞，足以庇荫思绪，秋冬有沙沙落叶，踩出满地韵律。世界上有两种城市，有法国梧桐以及没有的：巴黎、上海、纽约、南京、伦敦、墨尔本，都因这树而有种气派。”这是知名作家蔡珠儿曾在香港报纸上，刊登过一篇小品《法国梧桐》中的选段。

关于梧桐树，有个饭后谈资的爱情故事，会不禁联想到南京城，于是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滚动着民国时期的片段，一百多年前的民国风情跃然纸上。1927年，蒋介石开始追求宋美龄初期，因为宋美龄喜欢梧桐树，蒋介石就在南京城里植满了梧桐树。到了秋天，梧桐树叶泛黄了，从空中俯瞰中山陵区，仿佛一颗“宝石”因绵延数公里的梧桐树点缀衬托而成金色链条的吊坠，美得无与伦比。

民国时代的前后因果，或许我们无法究竟，可是梧桐树带给我们的浪漫情怀却一直延续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因为现代很多城市的街道两旁，都栽满了梧桐树。八月的光景，沿海气候舒适宜人，这样的天气原本就很容易令人心生惬意。梧桐树的叶子也繁茂起来，粗壮的枝桠绽放出翠绿，独自穿行在它的身下，看城市是热闹的，人群流动着，车流不息，可是在梧桐树下，心却是出奇的静。

夏风拂面而过，安静地走在城市的人行道上，因了梧桐树的高大，街道显得格外整洁。驻足张望着，梧桐树下追逐嬉闹的身姿，不羁的身影形成别致的风景。很奇怪的是，我记得在春天里看见梧桐树的绿叶，遐想过它在夏日里的满树绿荫，立即就幻想其到了秋季叶落满地憔悴堆积的景象。

徐再思《水仙子·夜雨》有言：“一声梧叶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三更归梦三更后。”梧桐落叶，秋声呜咽，它在早秋便最先落叶，以致于成了秋至的象征性景物，增添几许忧愁。倘若此刻走在城市的柏油马路上，脚下踩着层层梧桐落叶，透着早秋赋予的微黄色调，莫名有种走“金地毯”的错觉。

在我眼里，城市里的梧桐树堪称“君子”，守护着城市里忙碌的人儿。它不张扬、不喜喧闹，就寂静地站在身旁。当你疲劳时，它可以倚靠；当你炙晒时，它可以乘凉；当你忧郁时，它可以赏景。总之，在你需要它时，就能够随时感受到它的存在。

梧桐在传统文化中历来有高洁美好品格之意，诗经中“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诗人就是借凤凰和鸣，歌声飘飞山岗；梧桐疯长，身披灿烂朝阳之喻来象征品格的高洁美好。古代亦有“栽桐引凤”之说，现代城市发展便采用此典故彰显城市招商引资的愿景。

耽溺在夏风抚摸梧桐树新叶的声音，再次凝望街道旁的梧桐树，尤其是它在春天的样子，恰似一曲委婉动听的调子。但我又细想，无论是春天的梧桐，还是秋天的梧桐，它们都是城市里一道不可或缺的风景。

梧桐树下，我踱着步子，缓缓地，缓缓地走过，走过春季，走过光阴，走过一段静好的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