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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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中圈套 美女梅丫误失身
梅丫和汉宝定亲的事，很快就在全大队传开了，一时间，各种各样的说法都出来了。
有的替梅丫惋惜，说她这么漂亮的姑娘，一下掉粪坑里去了。有的说她是驴子拉屎外面光，看外表漂亮，而内心肮脏，她不是看上的人，她是看上人家的家产，看上人家的家庭背景。有的说她一只脚踏两只船，明里在跟春晓好，背里却是另有算盘，等等。其中议论最多的还是说梅丫眼睛眶朝上，想攀高亲，看上的是汉宝家的财产，要不然，凭她梅丫的才能和美貌，怎么也不会看上这个憨头憨脑的汉宝的。
春晓吃住都在垦荒队里，垦荒队的驻地正在一个名叫罗家圈椅的小山岗上，方圆几公里没有人家，交通极不方便。
这个垦荒队早在初级合作社时就组建了，起初叫垦荒队，后来改为农科所。
因为当时上面提倡开发荒山，加上春晓所在的大队，人多田少，的确需要到人少地多的丘林地带去开发荒地，以增加人均土地面积。所以，当时的大队领导就组织了一批人，到朝阳县与沙门县接壤的边界，开垦了一百多亩荒地，大部分种的水稻，凡是一些边坡地或是灌水稍困难些的地就种红薯。这个垦荒队除了队长、副队长以外，其他的人，平时都是根据农时的需要，在各生产队临时抽调的，主要是一些地、富、反、坏、右这一类的人。现在，春晓被押送到这里接受监督劳动改造，他就是这里唯一的长住人员了，因为队长和副队长每个月都有轮休假，春晓是没有假日的。
垦荒队里养了四头牛，春晓每天除了把它们拉上山以外，还要下地干活，其间还有几次要给牛喝水或给这些牛更换牧草的地方，晚上收工的时候，还要把它们牵回牛栏里拴住。若是下雨天不能下地干活，春晓就要拉着那四头牛到山上放牧。
刚开始，春晓还无所谓，日子一长，他就有点吃不消了，特别是对梅丫的思念之苦，让他寝食不安。他已很长时间没有理发了，胡子也长长的，外加一副像是涂了一层锅底灰的脸，乍一看，简直就是一个犯人的模样了。
一日，天下着雨，春晓就拉着那四头牛到山上放牧。他头上戴着一个斗笠，身上披着一块薄膜，坐在山岗上，埋着头想心事。在他的心里，他知道自己已不能再和梅丫走到一起了，但他仍满揣着不舍，暗暗地祈祷，祝愿梅丫平安幸福！
一想到自己的心上人再也不能回到自己的身边来了，忽地鼻子一酸，两颗晶莹的泪珠从脸颊上滚了下来！
纵然旁人有众多的非议，梅丫的爸、妈内心里也觉得汉宝比不上春晓，但他们认为，梅丫即便是将来跟一个傻子过一辈子，也总比当一辈子的反革命家属强。
梅丫本人心里最清楚，只有自己作出牺牲，才能换取春晓不挨批斗，才能保证春晓不被打成现行反革命，不被关进牢房。
然而，梅丫的这个选择，所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她让自己失去了欢乐，失去了最爱，更让人难以承受的是来自社会上各个层面的流言蜚语。
为此，她的闺蜜林雪，还专门来到梅丫的家里，私下问梅丫，说，难道你真的不爱春晓了吗？
面对闺蜜的发问，梅丫缄口不言。她怎么回答呢？一边是自己心中割舍不掉的最爱，另一边是宋家芹等人一步比一步紧的威胁逼迫，她明白，好多话只能憋在自己心里，对谁都不能说，眼下，这件事正处在社会與论的风口浪尖上，只有自己扛着，独自承受着这种煎熬，免得春晓遭罪，所以，当林雪一提起这个事的时候，梅丫就只觉得心里堵得慌，一边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胸部，一边默默地摇着头流泪，那种难以名状的痛苦，把梅丫压得透不过气来。
按乡下的风俗，汉宝和梅丫算是定了亲。既然已经定了亲，那就应该常有往来。可是要汉宝独自一人去接梅丫，显然梅丫不会同往。覃主任思来想去，只好辛苦宋家芹，每当要接梅丫来玩时，都要请她跟汉宝做伴去接梅丫，既当汉宝的说客，又做梅丫的陪伴。所以，汉宝每请一次梅丫，宋家芹是必到的。
一个月后的一天，宋家芹又跟汉宝做伴，把梅丫接到汉宝家来玩。
吃过午饭以后，大家都在堂屋里坐着。覃主任从里间屋里出来，微微向宋家芹点了一下头，笑着说，我要到公社去开会，你要把梅丫陪好。宋家芹笑着回答说，你放心，我一定把梅丫陪好。
覃主任又把脸转向梅丫，说，梅丫，你就在这儿玩，有宋主任陪着你，你就随便一些，跟在自己家里一样。
宋家芹和梅丫异口同声地说，您有事就忙去吧！
覃主任打完招呼，就出门去了。
宋家芹趁梅丫不注意的时候，便背对着梅丫挡住她的视线，悄悄地往梅丫的水杯里丢了点什么东西，然后给梅丫倒了一杯水，转身递给梅丫。梅丫一边接过水杯，一边说，宋主任不要这样客气，你也是客，我如果要喝，自己去倒，不用麻烦你。
宋家芹说，你太显生分了。我是看你很受拘束的样子，所以，才给你倒的，你要是跟在自己家里一样随便一些，也省得我跟你倒！
梅丫喝了几口水，放下水杯，便和宋家芹两人说着话。
说着说着，梅丫突然感觉特别困，眼睛看东西也有一些模糊。宋家芹见梅丫有点犯困的样子，知道自己刚才放在水杯里的东西在起作用了，就说，要不你到里屋躺会儿去？说完，就把梅丫扶到汉宝的房间睡下了。
宋家芹从汉宝的房间出来，对呆坐在堂屋里的汉宝使了一个眼色，就和汉宝的妈到屋后的竹林里遛达去了。而就是在这个时候，美丽的梅丫在迷迷糊糊中失去了自己的贞洁。当梅丫发现自己已失身的时候，却为时已晚，于是放声大哭起来。
宋家芹和汉宝妈两人连忙赶回屋里。汉宝妈一边递过衣服要汉宝穿上，一边训斥汉宝，并把他推到外屋去。
宋家芹连忙坐到梅丫身边，一边帮助整理梅丫的衣服和头发，一边安慰她。
梅丫只是一个劲地哭喊，她明知道妈现在不在身边，可她还是一个劲地喊，妈——！我该怎么办？一边哭喊，一边用双手捶打自己的头。
为了不让春晓再挨批斗，不被打成现行反革命，同时也因母亲以死相逼，梅丫才忍气吞声答应和一个自己根本就不爱的汉宝处对象，因此，梅丫感到十分委屈，她怎么能让一个不值得爱，抑或是根本就不懂得爱的人来碰自己呢？
梅丫越想心里越不好受，突然，她忽地一下从床上下来，鞋都顾不上穿就往外跑，她想就在汉宝家堂屋的墙上，一头撞死算了。
说时迟，那时快，宋家芹一把将梅丫拦腰抱住，哀求道，梅丫，你可不能犯傻，你要是这样跑出去的话，你这一辈子就完了！你爸、妈也经受不起这个打击的！
梅丫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有挣脱开宋家芹死死箍着的手，过了好大一会儿，梅丫已无力再挣，身子软软地往下坠去。
宋家芹忙一边搀着她坐到椅子上，一边极力相劝，说，梅丫，你想开一些，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再怎么闹，也都无济于事。作为女人，我要劝你，这个事迟早都会来的，你不妨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只要你不说，我绝对不会说，汉宝及他爸、妈更不会说，这事不就没有人知道了么！
汉宝妈连忙跟梅丫赔礼道歉，说，都是我对汉宝教育不够，他才做出这伤天害理的事情。梅丫，你看在我的份上，原谅他吧，你看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一定满足你的要求。
梅丫只是低声地抽泣，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自己才十九岁，人生的路还长啊！
宋家芹看出了梅丫的忧虑，说，不如这样，我去大队部给你和汉宝开一个证明，把年龄多写几岁，然后，我带着你们俩去公社把结婚证领了，那不就什么都不怕了么？你爸、妈的思想工作我去做。这明摆着的，作为一户人家，大门一打开，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要考虑到，汉宝妈身体不好，操不了这份心，覃主任整天在外忙工作，家里的事顾不上，这汉宝嘛，不遮不瞒，凭他这个脑子怎么能撑起这个家？所以，不如借这个机会，提前把婚事给办了，既了却了双方大人的一桩心事，又解了你的危，这不一举两得么？
汉宝妈接着说，你如果答应的话，你的嫁衣、床上的被子等所有的嫁妆，全由我们给你买，什么床、柜子、箱子等等家具都由我们添置，你们家办喜酒的桌席钱什么的，统统由我们用彩礼钱支付，也就是说，给你办婚事，不让你爸、妈花一分钱！
宋家芹和汉宝妈想到一起去了，反正生米已经煮成熟饭，花再多的钱也要把梅丫娶进门！
此时此刻，梅丫心里跟刀子挖一样的疼，她很清楚，这一切，都是覃主任一手策划好了的，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地把我和春晓拆散，逼迫我放弃春晓，包括今天这个事，就因为我喝了宋家芹给我倒的一杯水，怎么就突然迷迷糊糊地犯起困来？这事肯定是覃主任指使宋家芹这么干的。凭汉宝这脑子，是不知道，也不敢做这种事的，很有可能是宋家芹趁我犯困睡觉之后，她唆使汉宝，教他怎么样糟蹋我，他们这些人怎么这么卑鄙！
为了不让春晓受罪，自己受再大的屈辱也要忍着，扛着，因为只有自己作出牺牲，才能换来自己心爱的人不被关进牢房。自己除了忍，还能有什么法子呢？想到这里，梅丫什么话也没有说，只在心里暗暗地祈祷，但愿春晓平安无事！
宋家芹亲自出马，做通了梅丫爸、妈的思想工作。并按照之前的部署，拿着大队部开具的证明，领着梅丫和汉宝俩人到公社民政办公室顺利地领了结婚证。
虽然领了证，但按乡下的习俗，男方还得把女方的姑、舅、姨等嫡亲请到家里认亲，叫做接亲家过门。然后，再挑选一个好日子，双方把各自的一些亲戚朋友什么的都请来贺喜。一般是女方提前一天，如果选的日子是某月的初八，那么，初七这一天就是女方贺喜的日子。娶亲与送亲也都有一些讲究，俗语说，娶亲是点的，送亲是选的。这意思就是，男方参加娶亲的人可以临时凑数，而女方参加送亲的人，除极个别交情特别深的闺蜜之外，其余的则必须是自己的嫡亲。其中分男送亲的和女送亲的，而且，人数也有限额，一般男女分别不超过四个。另外一些人，属于吃随亲酒的，这一类的人数不限额，因为他们是之前被男方请到家里吃饭，认了亲过了门的人，现在，他们是到男方家上人情吃喜酒去的，所以，他们称为吃随亲酒的人。
于是，覃主任夫妇俩，带着汉宝，媒人宋家芹也同行，一起来到梅丫家，向梅丫的爸、妈求恳，就是现在所说的求婚，只是说法不同，方式也不一样而已。
进了门，落了座，彼此客套一番之后，覃主任说，两位亲家都在这，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我们今天是专门来求两位亲家，选一个吉日，把梅丫嫁到我们家去，不知两位亲家能不能开恩？
梅丫妈说，难得覃主任亲自劳驾！自古话，姑娘一生下来就是别人家的人。现如今，她和汉宝结婚证都领了，我们就是想霸也霸不住。这要我说，我们梅丫跟着我来到这个世上，苦了一二十年，没讨到什么好，现在要嫁人了，我总不能就这样打发她甩手出门，不然的话，即便是旁人不说，我这当妈的心里也不好受！
覃主任说，话就不要这样说了，我替梅丫说句话，不是你当妈的没能力，也不是你当妈的舍不得。关于这事，介绍人宋主任上次来不就跟你们说好了么，本来梅丫跟我们家汉宝处对象就委屈了梅丫，她能嫁给我们家汉宝，这是玉皇大帝送祝礼，天大的人情，哪还能再让你们为梅丫出嫁破费呢？
覃主任好说歹说，总算让梅丫妈接受了他的诚意。举行婚礼的日子也落实了，定在农历冬月初八，离现在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宋家芹当场转交了覃主任送来的六百六十元礼金，意为六六大顺。
梅丫妈说，梅丫的嫁妆不用我们办我答应，但这礼金就免了吧！
宋家芹说，办桌席用的食物在举行婚礼的前三天给您送来！这礼金是覃主任家的一点心意，少不过，您就收下吧！您要是不收的话，那就是嫌少了！
梅丫妈拗不过，只好收下，并一连声地说，谢谢了！谢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