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梁春云
我最喜欢过夏天了,因为夏天里有我喜欢的荷塘盛开的莲花。
到了夏天,荷塘里翠绿的荷叶片片相连,重重叠叠,在清澈的水面上荡漾着,一朵朵白色、粉色、淡红色荷花,冲出密密挤挤的荷叶,与棉田盛开的朵朵黄花遥相辉映。每当路过这里时,我都忍不住要到荷塘边做深呼吸,嗅一嗅荷花的味道,那是一种绵绵的清香味道。
荷塘里的荷叶、荷花、莲蓬都是递次生长、递次开花和递次结果的。所以,在荷塘里看到的总是满满当当、错落有致的无穷碧,荷花也是有含苞欲放的,有半开似酒杯状的,有全开别样红的,那莲蓬的成熟程度也一看便知了。
在初长成的荷叶早已如大盖时,渐次长出的叶便有中盖和小盖。新叶刚出生,便是那翠绿翠绿的、卷着朝上的“小荷才露尖尖角”了。蜻蜓、蝴蝶和小蚂蚱最青睐这嫩叶尖角,也垂青于含苞耸立的尖顶,都拿出自己的十八般武艺,竞相表演。
那红的、黄的、灰的、黑的蜻蜓,扑闪着翅膀,齐聚于荷塘。有的在嫩叶尖顶上,欣然做起了“俯卧撑”运动,有的在如婴儿紧握的小拳头上使出“定根法”……
那各种颜色的蝴蝶总是举棋不定,在花间穿梭着,誓有囊挂所有于怀中之愿,但最终只选择最中意的一朵,静静地享受美味。
穿着嫩绿新衣的小蚂蚱,时而像刚会走路的小娃娃一样,黏在荷叶、荷莲上匍匐前行;时而像体操运动员,在荷叶、荷莲上表演跳马、练倒立。我想捉住它,就得悄悄地从它身后偷袭,给它个出其不意。果然,那机灵的小蚂蚱十拿九稳会被我抓住。
那低飞盘旋于荷塘上空的白鹭,兴许是担心荷叶、荷花不能承重自己的身体,礼节性地问候一声后,便翩飞到荷塘岸边的鸟窝里去了。
这些昆虫和小鸟,都跟我一样,是对荷花情有独钟的“花痴”。
我若是口渴了,就蹲在荷塘边,俯身扒开片片荷叶,一阵阵清凉的气息随着双手掬起的一捧水沁润到我的心田,瞬间弥漫全身。我又掬一捧水,抛洒在荷叶平平展展的面儿上,那一串串水珠在太阳的照射下,像晶莹剔透的珍珠亮闪闪。如婴儿般滋润的荷叶,因了水珠的重力摇晃起来,则水珠仅仅停留片刻后便滚滑到了水里。我再掬一捧水……
这荷叶、这水,便是我儿时服帖的好玩伴。
儿时的记忆如酿酒师,把我与荷零距离把玩酿成了一杯窖藏酒,甘冽醇香。
荷花历经时间的磨砺,身体的基因也在发生重组,为的是让自己的生命更加多姿多彩。我所见到的金湖湿地公园的荷花、太湖的观赏荷花、远安生态公园的荷花,还有南宁南湖的荷花,都是在万荷簇拥的间隙里,悄然绽放出如碗碟,甚至如菜盘大小的红色、粉色、白色、紫色及彩色镶边、富有诗境画意的荷花,令人目不暇接。徜徉在荷塘边,夏日的浓情化着悠悠然的淡蓝色的氤氲,让人如饮薄荷茶解暑祛乏,又如饮甘露清甜爽心。
还有那在一根荷干顶部共生的两朵大小一致、外形一致、色泽一致、绽放进展一致的荷花,它们背靠背、肩并肩地享受新生活的美好,一同抵御暴雨热浪的席卷,把最美的笑脸呈现,这就是人们俗称的“并蒂莲”。也有并列的两根荷干,在其顶部挨挨挤挤地开着的“并蒂莲”,它们似乎在耳鬓厮磨,在趣聊情话,在将地下结节的藕断丝连尽然倾吐……这不正是纯洁美好的爱情象征吗?因此,千百年来,荷花又有“爱情使者”的美誉,寓意两个相爱的人相扶相携,共度一生。相传两个相爱的人,会在相赠的手帕或是某种心爱的器物中绘出“并蒂莲”图案,以表示对对方的爱慕之情。
荷花深深懂得,从温暖湿润的泥地里茁壮孕育,这是生命的初始,对美好未来不只有憧憬,唯有在黑暗里苦苦求索,才会迎来灿烂的黎明。
荷花的盛花期只有2至3个月,如人生的黄金期也就几十年。竞相开放的荷花,被世人瞩目,被文人墨客吟诗颂扬。荷花怒放的生命,诚如人的大好青春,成为风雨人生中最为绚丽的一抹。
林语堂在《生活的艺术》一书中写道:“提到荷花时便想到风凉夏早的池边。湖莲自成一种,是花中之最美者。消夏而没有莲花,实不能称为美满。”林语堂可谓是道出了我喜欢夏荷的心境。
闲暇时,在荷塘的步道上自由踱步,不经意间发现,拥有一颗不老的童心,拥有夏荷的静谧境界,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内心充满淡定和从容,便是人世间最美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