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
必须要去一次
必须要目睹与亲历
辽阔的草原和牧场
骏马般忧伤的小伙儿
长着葡萄眼睛的姑娘
江南的杏花还早
春雨却好似遍地
只是一匹白马,从秋风缝隙里
一路破土,踏雪奔来。它的国度
不薄,一直以来,都囤积在塞上
如常
起风了,降温了
树叶陪树枝晃了晃
树影陪着他晃了晃
他在呆坐。并不想写字
其中某个部首必将颤抖
倘若那人趔趄在倾斜回路上
其中某段线条,绵软无力
失去纤夫的姿势
而他拥有中锋,像裹住自己的荒唐
从那个年代出发的雪
通过比照,北方发来的雪景
图片,技术较原来高明许多
仿佛P掉多余的杂质
而洁净、晶莹、堆积的厚度
没有变。只保留雪,维持白
但它的纯粹远不及顽劣
内年代,闲言碎语被掺进水
不像现在,任意往花茶里搁进
少许葡萄糖粉。伴着氤氲热气
茶香缭绕里又苦中回甘
犹如大雪覆盖亦未知返还
阴冷的南方珍惜于真相大白的一天
而内年代,大雪是奢侈的
两双捧雪的手更是挥霍的
两个雪人的小手,麻木,互不相干
打酱油
经过整条街
都是七几年电杆上挂着的
广播:走在大路上
经过国营食堂
国营商店
国营旅社
绕过国营粮店
这些全民或者大集体
最后,他在小镇西头
提了个瓶子
慢慢走回家
不难想象,晚饭前
他斗志昂扬,意气风发
小有成就感
作为那个未知的,个体的他
最好的时光
线描勾勒比一片乌云快
点皴渲染比一片乌云慢
我已经没耐心、没时间
将这美的过程看完
蚯蚓钻进了地里
蚂蚁将散落的硕大的面包渣
搬回家。而我像只蜗牛
没人看见,这一步步的缓慢
在远方,那些转瞬即逝的
总让我感到世间的美好
仿佛近在咫尺。而美不遗余力
蝉鸣,蝈蝈叫,无所顾忌的笑
好在不管多少里
你都在那里,填补无数个孤独
每一天都是远方
有时候在常年天天走过的街上
往返穿梭,难免觉得厌烦
有时偏捡偏僻的没走过的路走
如若这时遇到陌生的打量你的脸
这不奇怪,奇怪的是你擅自
闯入了他的生活。这里对你来说
是新鲜的,连店铺和吵杂声都是
但他们投来的一瞥却无比陈旧
“父母在,不远游”。巷道如阡陌
交错散布零乱,琐碎的日子
你走街窜巷,每一天都是一个远方
每一次行走必有一个新鲜的出口
倘若有人在背后,因看到你的背影
识出并喊出你的名字,不必讶异
就像在不同的路上,你早为自已
提前预约了那个灯光下埋首的老头
犹在
很多年后,身体无恙,病症
从没有加重,亦不曾减轻
只要在类似于马赛克
或者那种等大的
过时地砖上蹲下来
只要没人打搅,在厕所
我用线段将秩序打乱,重组
看它们成为梯形、五边形、六边形
连接的过程很自然
可内恹,亦可外拓
很多年了。它们在我麻木时
无数次站起来,行走
像铜钱和瓦当一样
那些策反的几何图形
它们终将易容,恢复庸常
回到平面的原初的样子
七十年代
从我家往东头放眼望去
消防队院内的大烟囱
高耸入云。仿佛小镇制高点
整日吐出黑白的烟
像一列小憩的火车打盹
一动不动,停在那里
动念头的人站在家门口
身着蓝衣,面色灰暗
这一年
起先的事物还好说,都
波连着波。但后来差强人意
起先娇艳欲滴的桃色
被杂糅,打包运往各地的集装箱
有人在黎明或半夜醒着
尚停留于渐渐深入的惝恍
有人久未谋面,一个眼神
他辨别出渔夫和樵夫的表情
“风景由地址取代”,而脚踝的
裸露,并不能取代千里
此年照旧?彼年必有相袭
徐行路。甚爱格桑花,亦喜波斯菊
回家
那年夏天跟以后有所不同
那年我在河边踱步
恰巧遇见你。当时金达莱
正在南山上等人采摘
歌谣漫不经心,清风略带疾苦
而今我至多官至五官
但已无人找我来申冤
什么时节开什么花,结什么果
什么时候,在同一国度
仿佛置身异域
多少年都不如那一年
你消失于后来的启程
我不止一次自觉回去,梦境中
面对你——古老又生疏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