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癫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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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30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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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墙 又向后挪了几分

无税碑

在周村古街,听

一块六角石碑讲了一个故事

古街的商家曾因以税收的名义

倍受官府和诸多“吃大户”的地痞讹诈

不堪盘剥,几欲关门离去

清朝尚书李化熙获悉,上书皇上给商户们

请命得免一日税

遂以立碑镇恶,无税数年

商街得荣。尚书感此法不可长用

又不忍商街重蹈覆辙

遂偷偷代街商纳税

此规在李家潜延了两百多年

传说人要修成神仙需千年造化

我认为两百多年的时间就足够了

关于记忆,石头永远比人牢固

并不是所有的佛像

都以具体的形象显现在人间

有一种佛习惯了隐匿

真想对着这块默默站立的石头

深深地拜上三拜

――感谢它

让我有幸在这古老的商街上

走一遭

土地

面对这么大的主题

我的迷然也

如你的辽阔般望不到边际

是该写巍峨的大山呢

还是写一写利剑般劈裂你又

给你一个温润

的湖泊慰抚你的河流

是该写一写骤然耸立的白杨

还是写地下的矿藏

是写大漠的骆驼

还是写脚下碌碌而行的蚂蚁……

有人提醒我

写大地,应该到地里去看看

于是我

拨开了浓密的麦苗

看到了它下面的泥土,淡黄色

接近于我皮肤的颜色

我又拨开了麦苗下的泥土

我看到了我的父母

这时我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我害怕

害怕如果我再继续挖掘下去

会碰到祖先的尸骨

害怕我的笔

在碰到祖宗骸骨的时候

骤然折落

长跪不起

紫禁城


世事平稳,你稳于市中

柱圆楼高,能仰瞻皇威

檐角如耳,可静听皇宫旧事

彩绘艳丽,覆盖斑驳色斑下不堪回首的旧伤

阳光下,琉璃瓦悄悄摄取游人的魂魄

灰色条砖象皇宫队列整齐的卫队

它们覆盖过的地方开阔平整

甚至不能容忍

一棵可以窥视往事的大树

一说为了防火,另说是为防盗

在这里,树木只能以另一种方式存在

比如厚重的木门,雕花的窗户

静默的房梁,房檐的支架……

它们被要求构造出故事的框架

而不允许讲述自己的历史

现代的游人何其幸福呵

他们因没有宫服的约束而脚步悠然

因没有官帽的压制而畅言无忌

我也是幸运的,沿着这条

千年前铺过来的条石路出宫门

我便可重回民间

身后的红门用了百年的光阴

宽恕了一个草民的罪过

题竹林七贤图

竹子谦虚得快没有轮廓了

如同一笛箫音,在身边若隐若现

故事老得发白

凝固成一个盛酒的器皿

醉酒的人在里面用醉话涂鸦

酒壶也醉了,满嘴酒气

悬在朝代的痛处,说要济世

这么陈的酒香,纸不能不醉

这一醉竟千年,至今没人能唤醒

来——

再斟上一杯好酒

敬那长竹的纸

木匠大爷的刀子


大爷捉住了朵云

大爷把云朵摁在了木板上

亮亮的阳光下,木屑

雪片一样簌簌往地上落

几个小时后,大爷松开手

松开手云朵也不飞了

云朵乖乖地飘在木板上——

大爷摘掉了它翅膀上的羽毛

荷花开得颤颤巍巍

它是在大爷的刀子胁迫下

开放的

没有刀子的命令

它不敢凋谢,连脸上的那滴珠泪

也不敢擅自滑落

梅花鹿的步伐

是大爷用刀子慢慢割开的

节奏缓慢。绝不

踩弯蹄子边的那棵兰花草

它叼着五瓣花朵回头时

我看见了它眼睛里的刀子

发出水一样的光芒

墙上的日历


新日历挂在墙上

墙,更陈旧了

它们前胸贴着后背地依偎在一起

看起来象一对亲密无间的爱人

没有人看出它们的距离

新日历的每一页纸上

都住着一个崭新的日子

它们还没被使用过,都很新鲜

象一窝刚刚出壳的鸽子

等待时光的羽毛落满稚嫩的翅膀

它们会一只接一只地

呼啦一声飞走

象一群对飞翔渴望了很久的孩子

消失在无尽的天空中

每飞走一只

墙都感觉怀中的日历

与自己的之间的缝隙变大

就在我写完这首诗的时候

我看到墙

又向后挪了几分


减速带

身上长着规则的斑纹

似蛇。但不盘曲也不游走

躯体僵直地横在路上

固执且麻木,像被谁抽走了神经

你已进入了深度睡眠

对外界事物无所知

但是一旦有车辆要越过你

你会猛地给它一击――

像一个人一激灵从沉睡中醒来

一个随时准备着的人

他的身体里时刻都储存着

超出你想象的力量

而一旦那人过去,你复又进入睡眠

对"这个该死的鬼东西"的骂声

不作任何回应。作为

一道坎,仿佛你已完成了你的使命

突然想起,我写下这首诗时

正是阳历的新年

面对这道横在日子里的坎

我的心里禁不住

"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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