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瞄准,无意击发
——读伍里川随笔集《中年时代的情分》
阮德胜
伍里川,是笔名,源自中原的一座山脉,源自火箭兵青春的一段岁月,源自保家卫国的一腔热血。这个我懂点儿,因为我们是同年当兵入伍的战友,我们是同桌学习新闻的文友,我们是同城娶妻育子的乡友,现在又是不常见但随时联系乘着高铁一个小时就能见面喝酒打掼蛋的老友。
伍里川是写文的,这是在部队年代以新闻数量论功行赏的使然,这是服务报业养家糊口短平快的练就,可每隔三年五载,他便有著作问世。积跬步以至千里,积小流以成江海。这不,上一本书还在路上等着我“雅正”,这本连书都没起好的三卷稿子便打包塞进了我的微信。随后,才讨得书名:《中年时代的情分》。
伍里川的文章是要读的,不经间能读出太阳下的露痕,能读出水流中的鱼影,能读出摇篮里的音符……之于我,还能读出过往的影子。此集中的很多文字,我读过,昨夜再次集中来读,耳畔忽然飘来新兵连班长在打靶训练时的教导:有意瞄准,无意击发。
伍里川尽管在军时间没有我的长,但他大部分兵龄在一线部队,对于左肩扛枪、右肩扛镐的那一代坑道兵,他对枪比我有着更深的体悟。我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来,他将这一“军事要领”熟记于心、稳行于文。
——字字中了媒体的靶心。伍里川从部队新闻报道员到报纸记者再到首席评论员,在我印象中是一气呵成。几十年如一日浸洇在“新闻”里,他对手上的、视野中的媒体之责、之求、之望了如指掌。他看得准、思得勤、写得快,有些新闻从发生到评论上报,最快的仅半个小时,绝对的热辣滚烫。2024年7月27日,“北京中轴线——中国理想都城秩序的杰作”成功列入《世界遗产名录》,他当即写就《北京中轴线申遗成功,然后呢?》,隔一日见报。热文并没有停留在申遗成功的“喜乐”上——每次成功都会有同样的欢呼——而是冷静地走到背后,提出“然后呢?”的发问,如此独特的视点、独立的思考和独到的见解,哪张报纸不喜,哪个刊物不爱,新媒更是一揽于怀。“时议”卷中的诸文,如《“萝卜快跑”引发的思考》《拼死挡刀的胡友平为我们守住了什么?》《高考602读职大并非“屈就”》《死亡数字真的只成死亡数字了》……异曲同工。所以他的文章除供职的“本报”,上到京城的大刊,下到南方的报业,几乎弹无虚发。新媒流量更是喜人,几十万甚至几百万是家常便饭。我最羡慕嫉妒但不恨的是,他经常在微信上标示某文:写写,发给×××!要知道他指为个“×××”在行内、在业界,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主儿。足见,他有超强的靶向力。
——句句中了读者的靶心。勿容置疑,文章写出来是给读者读的。读者是众口,如何调到他们的胃蕾里?是考验作者功力的。伍里川做得好。在《关于某台台长所言,我只想冷冷说两个故事》中,他拿出我们当年在洛阳地方报实习时写的一篇“激烈”文章并上报之事,来反驳某台台长的奇葩言论。真人真事,你服我服读者服。读者需要什么?他门儿清,在《怀念贝肯鲍尔,在世界足球潮流发生巨变的年代》中感喟:“深切地怀念和致敬一位逝者,并不只是在怀念自己消失的青春年华,更是在以自己的方式与心目中永远的英雄对话”。即便在写“时文”中,他也在激越的文字中给读者一汪宁静,他在《北京中轴线申遗成功,然后呢?》中增上一笔:“一城荣华,一‘线’繁茂”,是凝炼,也是告知。他“闲言”卷中的《村庄的心肠》《“爱自己”首先应该努力养活自己 》《每个中年男人的体内,都留有传武的“毒”》 《人间喜事》……除现身说事之外,诸文都是“于人间烟火处,觅喜悦由来”,点笔成金的句子比比皆是,亲和力、感染力爆棚,对于读者真是撩一个倒一个。
——文文中了社会的靶心。文学是病态社会下,人的健康指向的呈现——这是我的一个重要文学观。伍里川就像我们那个年代孩子多的母亲一样,身上随时都带着一根有线的针,随时为我们缝补撕破的衣洞、掉下的衣扣。文字要看到伤疤,也要适时揭开伤疤,但一切都是为了疗治、为了健康。中医世家出身的伍里川,望闻问切之中最看重的开处方,他的为文在佐证着:《北京中轴线申遗成功,然后呢?》中倡导:“将数字技术融入文化遗产保护工作中去”“聚焦前沿性科学技术和传统技艺,形成“复合型”文化遗产保护机制,改善文化遗产保护现状”“增强科技研发力量,加强成果转化”;在《高考602读职大并非“屈就”》中揭示:“从教育理念的本源而论,因材施教、学以致用、人尽其才,才是教育的最好模样”;在《张志杰的生命怎能交给裁判》呼吁:“国际体坛应该痛定思痛,通过修改规则赋予生命安全和治疗事务以更高甚至最高的地位”;在《万年县的“桃色新闻”》中批露:“万年事件的终点不是‘桃色新闻’,而是罪与罚”……处处有刀,直指病灶。刀刀有度,流血化脓。
行文至此,我不禁吭唱起来:“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歌声飞到北京去,毛主席听了心欢喜,夸咱们歌儿唱的好,夸咱们枪法数第一……”
伍里川,有好枪法,才有好文章——过去、现在和将来,皆会如是——请相信我的观察与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