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河有生命,那河水肯定是它的灵魂,而在我看来,桥,是河的心。
我家附近有一条河,河上横跨着几座桥,我独爱那座些微破败的石桥,桥面上,石敦里,栏杆上长起的小花小草,总会让我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力量。所以,闲暇之时总爱去桥上走走,恰逢近几日阴雨绵绵,闲来无事,便信步前往。
盛夏的雨狰狞而狂妄,让人恐惧,深秋的雨萧瑟而孤寂,让人惆怅,唯有春末夏初的雨如丝如兰,带着翠绿和希望让人欣喜。几场风雨过后,桥边的野花开始斗艳起来,红黄相间的花瓣和着透明的水珠,像是给大桥添了一件苏绣般的衣裳,针角间缝合着大自然的鬼斧之妙。
桥头稍作驻足,风雨又至,桥下响起了阵阵蛙声,河水流经的河床上,生出了翠绿的苇草,在雨后的风中摇摆不定,不知是在为自己的重生而惊喜,还是在怀念过去的那个寒冬,时光易逝,享受当下的轮回。一排柳树立在河堤上,粗壮的枝丫像是男人的臂弯,风雨洗礼过的柳叶如少年的青春般清新,吹弹可破的柳叶上,挂满了随时宣泄的回忆。一阵阵紫藤的花香随着凉风侵袭鼻孔,精神和肉体竟然瞬间被麻醉,忽生出一种长醉不复醒的奢望。
我撑伞趴在栏杆上,尽可能把桥边的每一处风景收藏在我的目光里,用心体会每一种风景的心情和人生。此时,我眼中每一处的风景都是独立的,他们的安静和躁动背后,都有一个不为人所知的灵魂。每个人亦是自己的风景,当灵魂跳出肉体,审视自己与桥的融合,安静就成了我们的衣装,波澜不惊的平面之下,内心始终是暗流涌动。
一朵随风摇曳的花
桥头的石缝里,有一丛黄白相间的小花,深情相拥又若即若离,谁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把家安在这风雨飘摇的地方,但是,我却在满河的景色里,首先看到了他们,让人欣赏到他们的美,或许也是他们的人生价值吧。
它的根或许已经埋在土里许久,在寒冬的冻土里垂死挣扎,它或许都没有想过自己能熬到春夏,在绝望中,它等到了阳光,等到了雨露。在它冲破突然看见蓝天的时候,它会想什么呢??这种涅槃重生的心境会是什么样子呢,如果它是一个人,他会不会对着蓝天大声的喊出来。宣泄出曾经对于生命失去的希望,而今又获得新生的内心纠葛。
它曾经卑贱到把自己埋进土里,藏到石缝里,暴露在台阶上都不敢睁眼看一下太阳。而今,在阳光雨露的呵护下,它开出了娇艳的花朵,和微风跳出欢快的交际舞步,它开始变的开朗,开始变得坚强,它从未想过自己的生命可以这么精彩,它开始珍惜自己的生命,努力绽放出自己的精彩,为装扮整个大自然贡献自己的一抹艳红。
苦难,或许真的是一种财富。
一个撑伞信步的人
在河岸的小路上,有一个人撑着黑色的伞,在树下缓缓而行,这一抹黑色格外耀眼,竟然压低了满河床的翠绿,深深的扎进我的目光里。未曾想过这雨中的河岸上会有别人,或许也跟我一样,面对这样的河,沉醉于其中,却又了于心外。
此时能在河边冒雨流连的人,想必也是心中长满苇草的人,容易被风雨摇动自己的内心,却又寄情与风雨,与风雨最深的融合,就是撑伞而行时的静谧,和静谧之下涌动的思想。
人,是一种很容易自我为中心的生物,独自漫步的人,此时就是世界的中心。太多的人都享受众星捧月的感觉,但却少有人能做到这一点。当真有人做到时,他的身边就是衍生出质疑、嘲讽、调侃的声音,这或许便是人性的黑色的一面吧,就像翠绿当中的那把黑色雨伞。
人,又是一种群居的生物,而喜欢独自漫步的人,想必是缺少一个温暖的归宿,可能是情感,可能是知己,可能是情怀,总之,是一个足以慰藉心灵的港湾,恰是他现在所缺失的。
其实,孤独是与生俱来的,与享受孤独相比,人们更容易被炫彩的城市所沉迷,只是炫彩过后多是一场空,而懂得享受孤独的人,往往会赢得人生。
一辆飞驰而过的车
一辆汽车在桥上飞驰而过,溅起的泥水洒满我的裤腿,风驰电掣间只留给我一个尾灯。瞬间感觉这辆车像极了生活中的我们,为了一个深埋心底的目标,不顾风雨向前冲,忽略了生活中本该有的风景,而冲过去了,却发现也只是留下了满身的泥巴。
当他还是一辆新车的时候,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慢慢的风雨经历多了,雨刷松了,车漆刮了,甚至轮胎都换了几次,整日的奔波劳碌之后,夜晚停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数着一天的伤痕,筹备着明天的征程,这是多少城市奋斗者的生活缩影呢。
或许,它并不知道该驶向何方,因为方向盘并没有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他只是在完成行驶的使命,在被加满油的一瞬间,寻找到一点存在的尊严。或者,燃油已尽,在奔向生命终点的时候,享受最后一段的速度与激情,也算是对于生命最后的敬畏。
奋斗,是对生命最崇高的敬畏。
一场间隙多变的雨
初登石桥的时候,风雨还是有些急的,后来雨便停了,凉风还在不断扑面而来,水面上竟然升起了一道彩虹,如一条挂在空中的彩练,舞动着这条河的乐章。时间不长,凉风袭来,顷刻间又一场骤雨忽至,密集的雨帘缝合了天际和大地,我和石桥,就生活在这夹缝里。
每一个坚强的生命,都必须是经历了风雨,人的一生就像是一场忽停忽骤的雨,时而凶残时而温顺,恰如我们人生的艰辛,和艰辛过后的温暖。雨滴落在地上,也会如昙花一现般的摔出晶莹的水花,雨滴挂在花瓣上,迎着阳光映衬出七彩的花环。经历了骤雨的生命变的坚硬,感受了温暖的生命更懂得了爱。
我们无法阻止风雨,唯有在风雨里努力前行,我们试图睁开被雨水封住的眼睛,却发现风雨更猛烈。当我们满身泥泞,精疲力尽的时候,却迎来了雨过天晴,阳光普照。或许,这是自然给予生命的暗示,只有经历了磨砺,才会开出最美的花,习惯了生活的瞬息多变,人生才会有习惯性的美。
……
风起风停,雨骤雨歇,花开花谢,云卷云舒,石桥巍然不动。
我站在桥上,仿佛站成了一尊雕像,与大雨中的桥一起享受孤寂,目之所及的风景忽近忽远,时如磅礴的风雨,时如细丝般的呼吸,这般风景在我的眼神里翻腾。
桥上、岸边、树下、路旁,所有的美好都开成了颜色各异的花,一朵花就是一种人生,花色不同人生便不同,但每一朵花都有自己的精彩,只有懂得这种精彩的人,人生才会是满眼的风景,才会看到桥上桥下的繁花锦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