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书中主人翁保尔·柯察金说,一个人的一生应该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耻;这样,在临死的时候,他就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记得这是我上初中的时候,语文老师时常在耳边念叨。虽然我没到临死的时候,但有限的职业生命已经结束,余下的是享受退休生活的美好。对人生的前六十年,尤其是我的职业生涯,我的感悟很多。
小时候,老师说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我根本不相信,因为盼个过年都要等很久。可现在细细想来,时间还真的跑得有点快,分明感觉是昨天才从学校毕业,才来到单位报道,咋个今天就要退休了?是的,晚辈们都准备好了,要给我庆祝六十大寿,我才确信,真的六十岁了。
当我不到十五岁的时候,初中毕业回乡当农民,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由学生转向当农民,我很不服气,因为我是所有初中年级学生中,学习成绩一直排名第一的好学生,就因为与我哥哥同在一个班,推荐上高中的时候,一家不能去两个,加上当时培养的高中生,是为山区准备的民办教师资源,我哥哥成绩也很好,个子比我高,因而推荐了他。我回到家后,嘶心裂肺地哭了很久。父亲说:“当农民哪点不好?我的祖祖辈辈都是农民。”我知道,那是他没有办法的安慰话。
劳动了几年,幸好国家恢复了考试制度,我通过补习凭本事考上了中专,才算走出了大山,跳出了农门。如果当初不是我的老师李植提醒我的父亲,让我去补习,如果不是村党支部书记汤国庆支持,如果不是当时的青云中学校长王其明同意,那我的人生,又将是怎样的一番精彩?
知识改变命运。受当时在乡上当“亦工亦农”农技员父亲的影响,我选择了报考农校,选择了农学专业,以另一种方式重新当起了“农民”。记得毕业上班的时间是1982年7月13日,我也分配在乡上当农技员。当年下半年,我在老家父母的承包地里做了一个小麦的品比试验。1983年上春,又在家里承包的烂包田里做了一个水稻半旱式栽培试验,尤其是水稻试验,一亩增产了两百多斤。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通过三年的学习,让当地村民对我刮目相看。1984年,我又在另外一个村民的家里搞了一个玉米高产栽培试验,亩产量创造该乡历史新高,还受到市级科技成果奖励。随后又开展了一系列的农技试验,领导看在眼里,记在心头。1986年的时候,乡上换届,组织上居然想让我当领导,可我对热爱农技工作,婉言谢绝了领导的好意,继续从事我喜欢的职业。
1988年,我调入县种子公司,从事杂交水稻制种生产,当年我负责的生产队,亩产量居全县第一。1989年,公司领导安排我负责一个片区,亩产量也是全县第一;1990年公司调换我到另一个面积更大的片区负责,秋收后亩产量又成为全县第一;1991年,又调换回原来的片区,结果秋收后,我所负责的片区又是全县第一。实践反复证明: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在种子公司工作期间,我结识了省农科院的杂交水稻育种专家彭兴富,四川农业大学水稻研究所的李仕贵等多名育种专家,让我萌生了培育杂交水稻的念头。从2000年起,我个人开启了杂交水稻育种的历程,先后培育了两个水稻不育系,与人合伙培育了一个杂交水稻新品种。由于育种工作趣味无穷,我又与人合伙培育了一个秋大豆新品种,与人合伙在丹棱开启了杂交柑橘的创新之路。
进入农业农村局工作之后,我认为此生最大的贡献在于研究了杂水稻免耕抛秧栽培技术理论,并在全国各地推广应用,还引来了日本稻作专家现场参观,促进了国际农业技术交流。1995年,全县首次引进水稻抛秧栽培技术,稻田要求犁、耙,整细整平之后才抛秧,村民看到抛在田里的秧苗东倒西歪,非常伤心,看到稀密不匀,到处都是“鸡婆凼”,总觉得要减产。秋收后,不仅没有减产,每亩田还增产几十到一百多斤,村民服了。1996年上春,我骑自行车下乡途中,突然萌发,可不可以搞免耕抛秧的念头,这个想法是基于过去在农村,我曾经发现掉在田坎上的秧苗最后一样长成稻穗,结实饱满。可却遭到同事的反对,领导的冷嘲热讽,我也就没有实施。可就在那年,原中隆乡两河村3组的村民黄兴文在他的0.35亩小麦田,进行了免耕抛秧栽培试验,而且十分成功。从6月得到消息,到秋收时节,我多次深入田间观察,直到掌握第一手资料。到了1997年,我就与同事们一起,开展了一系列的杂交水稻免耕抛秧栽培试验,将实践结果上升为理论。通过大量的数据调查表明,杂交水稻免耕抛秧增产的核心原因有两条:一是实施免耕栽培,茎时夹角变小,可增加单位面积上的有效穗数,二是稻株根系发达,表现在单穗拥有的根系多而长,可吸收土壤深层养分,从而达到养根保叶壮籽,增加千粒重,最终增产的目的。
翻耕抛秧要增产,免耕抛秧在翻耕抛秧的基础上还要增产,又节省了整田的费用,轻轻松松实现节本增效,每亩200元以上。我的论文发表后,记得河南省农科院一位老师,打到我家里的坐机电话,足足通话40分钟以上,把他对免耕抛秧的所有疑问回答得清清楚楚。到了2007年,农业农村部主办的《农民日报》也充分肯定这一点:1996年,由四川丹棱县农技人员创立的麦田平作免耕抛秧栽培技术,在成都平原很受欢迎。试想,全国推广一亿亩,节本增效就是200亿元以上,如果十亿亩呢?社会价值则会更高。
由翻耕抛秧到免耕抛秧,让我感悟最深的是:作为科技人员,想到了就一定要做,只要去做,就有可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