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石头

夏天的一个周末，受同学之邀，陪他一路去百花滩捡石头。

关于“黄金有价，奇石无价”之说，我早有耳闻，但始终没有兴趣。身边有那么几个认识的人，加入过捡石头的队伍。曾经对捡石头乐此不疲，百花滩也是他们常去的地方。那个劲头不亚于在河滩中掏金，总认为这个也是奇石，那个也是宝贝。去一次就要捡回一大车，几十斤重的大石头，从河坝中间抱到机耕道上，再从机耕道上抱到车上。一个人拿不动的石头还要几个人帮到抬，好不容易搬到车上，载回家，又要从车上搬下来，放到车库或地下室或搬到自己的客厅。

随着捡石头的时间延长，他们发现，捡到奇石的难度太大；随着阅历的增加，发现刚开始捡到的石头越来越不值钱，于是又从车库或地下室或自己的客厅搬出来，搬到车上拉到附近的河坝中倒掉，从此不再涉足捡“奇石”的行列。这样的人和事，我晓得的不止一个两个。

突然有一天，将要退休的同学叫我陪他去捡石头，还说“黄金有价，奇石无价”。我听后一阵大笑，就把我身边认识的人捡石头的“故事”讲给他听。他说那是他们还没有入门。我不信，未必你天天忙于工作，还对奇石入“门”了？反正我是没有入门。

同学开着自己的私家车，来到我住的小县城，然后一路前行，直到百花滩。停下车来，捡“奇石”心切的他，非要走个捷径，从河堤的护坡上直接进入河坝中心，还未进入护坡时，我就提醒他，往前走百十米就可以顺路走下去，安全些。可他说没事，都是农村里长大的娃儿，不怕。是的，我们是农民的儿子，但考上学校后就离开了农村。因为我学的是农业技术，到是天天跑田坎，我到是真的不怕，可他不一样，他是坐办公室的，是白领。我看在他也是农村里长大的娃儿的份上，也就相信他了，没有阻止他的选择。可他刚下坡走了几步就滑了下去，还好是侧翻、纵滑下去的，等站稳之后，才发现浑身粘满了泥灰，捞起裤脚一看，发现还有轻微的出血，擦伤皮肤多处。“哎哟哟！”同学痛得不得了，我却差点笑晕过去。“不听同学言，吃亏在眼前！”我边说边笑。等我从他走过的地方下去之时，才发现他走的地方是上面铺了一层小卵石的泥沙路，根本不实。我是顺着护坡上硬化的“骨架”下去的，当然稳当。

到了河谷中心，放眼一看，满是石头。有青石头、白石头、黄石头、黑石头、大石头、小石头……不管是什么石头，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没有棱角的石头。想当初，刚从母体脱胎而出之时，个个都是棱角丰满，敢冲敢闯的石头，可进入石头队伍之后，不是你碰我，就是我撞你，今天断了一只“手”，明天少了一只“脚”，很快就被撞得头破血流；经过岁月的洗礼，那些棱角早已不复存在，由开始的遍体鳞伤，到后来的油光水滑，这就是现在百花滩河谷里的石头。

同学很高兴，他说，青衣江有奇石，就看我们的慧眼和运气了。与同学一路寻找“奇石”，听他讲捡石头的故事。他说家里有黄河石、青海石、岷江石等，青衣江石头，是最近几年才决定来寻找的。果然，他不会轻易动手，我看见石头上有一条白色的嵌合线，就急忙问他：“这个算不算奇石？”他一阵轻笑之后，说：“这类石头太多，根本不入眼。”在同他交流的过程中，获得一些捡石头的技巧之后，我们便各自认真寻找起来。突然，同学眼前一亮，好像发现了前面有一个宝贝，三步并作两步往前跑，我也跟随他的脚步一路前行。“普洱茶！普洱茶！”同学惊叫起来。我顺着他的眼光一看，果然在脚下的乱石中躺着一坨“普洱茶”。与周围的石头颜色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个像“普洱茶”的石头漆黑一团，呈圆饼形，表面粗糙，还有凹凸状。同学用清水洗净粘在石头上的泥沙之后，更加突出了“普洱茶”的本色，真的太漂亮了！本来我就生茶乡，可女儿的同学去年非要从云南给我带了些普洱茶过来，不然我还真不认识普洱茶。一块从上游冲到下游，不知淌过了多少滩、多少湾，也不知走过几百年、几千年还是几万年，躺在这里足足有三十多斤重的“普洱茶”终于被同学发现了。“今天摔这一跤，值了！”我同学十分高兴地说道。

为了寻找到更多的“普洱茶”我和同学慢慢地就开始分头寻找了。头顶烈日，脚踩乱石，一不留神，还易摔倒，所以只好认认真真走路，站稳之后，才用眼睛快速扫描四周，发现目标才走近细看，不一会儿功夫，我的汗水就顺着脸颊往下流淌，手里拿着的一瓶矿泉水不到半小时就喝光了。

实在太热了，我准备返程。抬头一望同学，只见他的影子还在遥远的地方晃动，喊话根本听不见，我就打电话给他说，我要上岸了。他回答我说，他也很快就上岸了。就在我准备离开河谷的时候，我发现有一个石头很有特点，虽算不上“奇石”，但我觉得有意义，一块漆黑的石头，上半截干干净净，下半截有黑里透着白的白色波纹线，还有“浪花”“峰谷”，于是我捡起来，双手抱起走了。

同学归来后，我问他又捡到宝贝没有？他把胸前抱住的石头放在我的面前说：“神龟望月。”并用手指出龟身、龟头，指出了月亮的位置。我一看，果然像那么回事！“摔了一跤，好事成双。”我脱口而出，同学又捡到了一个宝贝。

随后，我把我捡到的石头让同学评价一番。他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只要你喜欢就好！”听他这一说，我觉得也小有收获，生活中的美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