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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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顾先生挠挠头皮，慢慢说起那天晚上公寓电梯间发生的事：
顾先生和太太从士嘉堡表姑家回到城中寓所。先生掏出黑色磁感钥匙FOB一碰，高大明亮的玻璃门自动开合。顾太太靠着门，先生拉着皮箱，款款而入。
这时候，一个身高马大的黑人一边打着手机，一边尾随在后，也进了门。
大楼一层有九个电梯门，“当”的一声，左手第二个门开了，不少人非常有秩序地鱼贯而入。
电梯空间非常之大，不过乘梯的人也多，顾先生强从人缝里勉摁了30层按键。 岂料电梯从*G一直下到P6……当电梯重返*G，所有原先不同楼层按键的指示灯全部熄灭。
于是满满一电梯的人只好纷纷伸出手去，再次按键。顾先生的居室高，示意妻子不必抢着凑这个热闹，顾太太笑着点头。
电梯迅速上升，每隔几层总会有人走出……
电梯里的人越来越少，先生和太太紧挨着站在一起；电梯上升的速度远比国内的电梯快很多，先生紧闭嘴唇，眼睛盯着迅速变换的楼层号码，默默等待……
电梯间只剩三个人了，其中也有那位始终不按键的黑人。
嗯？这黑人不是下楼忘了带钥匙，就是来访的客人；顾先生记得他一直守候在大楼门外，是跟随众人一起进楼的。
顾先生素有观察人的习惯，尤其对陌生人，而身边的这位黑人更是引起他的注意：
黑人那黝黑的体色完全和电梯里深咖木板壁消融一色，只见那粉白的背心和蓝色的牛仔短裤在空中漂浮；黑人好像一直在笑，尽管不易被人觉察，而且还隐隐约约流露出同样不易被人觉察的一丝旁所无人的快感甚至得意……
电梯迅速升腾，开始出现一些轻微地晃动。
太太在身后悄悄碰了碰先生，先生明白太太的用意，于是准备伸手按楼层按键；然而这位黑人竟然领先一步伸出他那只黑黢黢的大手，按了30层键钮。
顾先生和太太好生纳闷：
啊！同住一层？没见过这个人呀？
先生和太太相互看了一眼，无疑都有同感；然而，更出人意料的是，黑人居然开口讲话了。
黑人显然是说英语，顾先生完全不懂；而且，那位黑人的眼睛一直望着正前方，顾先生寻思：“他是自言自语呢，还是和我们讲话？”
顾太太也听不太懂，不过出于礼貌她还是有所回应，她牢牢记住了女儿的交代，遇到陌生人问话，最明智最得体的回答，就是微微笑着，然后说一声“NO！”
“NO？”那黑人瞪大眼睛诧异地看着顾太太，接着又表情诧异地使劲盯着顾先生看，看了半天……
电梯晃动得更厉害了……
(作者 张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