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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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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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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校的黑板报

 

母校的黑板报

作者:张文槐


今天大哥给我打电话,布置了一道作业,要我写写母校的二三事。

大哥叫张修身,是我的表兄,我上小学和初中时,他是我们定襄马城学校的校长。马城村姓张的人居多,学校的老师多数是本村人,自然也是姓张者为多数,学生叫声张老师,六七个张老师不知道喊谁。为称呼准确,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生喊老师时便在前边加了名字。这样,在学校我称大哥为修身张老师。

马城学校在村子的北面。学校有前后两排教室共24间。前排教室的中间有一间做了通往后排的通道,通道后墙上开了一个小门,小门外边的土墙上是两块墙一样大的黑板报。

我是1969年入的学,小学、初中全在这所学校上的。当时也不懂什么叫校园文化,只记得学校的黑板报换得很勤。

两块黑板报开始是大哥自己写,他是我们村的才子,能写会画,特别是字写得漂亮,毛笔字可以说是全村上下无人能比。他还会写宋体和黑体的美术字,我们校门门头上苍劲有力的“马城小学校”五个楷书大字,还有校门两面白墙上的“团结紧张、严肃活泼”八个斗大的红油漆宋体字,都是大哥的墨宝。他是校长,后来顾不上出黑板报了,就开始抓差。先是让老师们写,一次在美术课上,大哥发现我喜欢写写画画,就让我跟着他和老师们出黑板报。

出黑板报先得用稀释了的墨汁把上期的内容刷掉。大哥一边刷,一边教我:“刷黑板时水要兑得正好,刷子要刷得匀称,刷成深黑的,写上去的东西才鲜亮。”

刷完黑板,还得用粉笔把一根细线抹白,在黑板上绷出一行行细细的白道来,大哥说:“按着横道写出来的字又平又匀,行距整齐。”

大哥出得黑板报图文并茂,总是那么好看。记得每期他都要用美术字写个通栏大标题,这个大标题就是本期板报的主题。大标题下面有报纸杂志上刊登的文章或诗歌,也有老师们自己写的学习心得。不同的内容用不同颜色的粉笔写出来,版面横竖搭配,再画些花边和插图,真是内容丰富,形式活泼,美观大方。等板报写完了,老师和同学们都要围过来观看,自然免不了要称赞一番,我那小脑瓜里也在想:“大哥你咋这么牛?”

在我的眼里,我们的“牛”老师不光是大哥,二哥也牛。我们村子不大,我是本村的姥姥家,所以在老师中不是沾亲就是带故。二哥也是我的表兄,和大哥是叔伯弟兄,我们叫他志忠张老师。二哥脑子快,算术课讲得好,后来是我们村的会计。二哥让大哥抓差出黑板报也是常事,因为他写着一手漂亮的行书粉笔字,看他出的黑板报感觉像行云流水。满昌哥哥也经常让抓差,他是我的堂兄,也是我的老师。满昌哥哥身高1.9米以上,在我们村数他个头最高,也数他心灵手巧,庆祝“东方红一号”卫星上天时他制作的各种灯笼,用纸和红绸子扎的大红花,都令人叫绝。他出黑板报时总要有点创意,记得一次插图时,他在黑板的右下角用红粉笔写了一个篮球大的“忠”字,“忠”字下面的“心”上巧妙地画了3个苹果大的红心,既代表那三个点,又有忠于毛泽东思想之意。后来这字在我们学校成了时尚,我们自己制作的乒乓球拍上,都喜欢画个这样的“忠”字。欢海张老师是个才子,很有文艺创作的激情,他创作的“马城之歌”被排成文艺节目,经常在大队演出。当然,他也是被大哥抓差的重点。他出的黑板报诗情画意、浓墨重彩。那时我的好多词汇就是从欢海张老师出的黑板报上学到的。

我被大哥抓差出黑板报是从小学四年级开始的。起初只是打打下手,擦擦黑板,搬搬凳子,后来大哥放手让我写,让我画。经老师们的指点进步还真快,几期下来,我出的黑板报还真是像模像样了,有时候还能得到大哥的表扬。其实大哥的表扬也就随口那么一说,可小时候当真。鼓励就是动力,为了出好黑板报,回家后我让母亲从供销社买回几张粉连纸来,自己把它割成32开,再用针线缝成了两个小本,一本练字,一本画画。练字主要是抄些自己喜欢的诗词文章,画画就是把自己在书本报纸上看到的报花、花边和插图临摹下来。坚持了一段时间,果然有了效果。海万张老师说:“黑板报好看了”,维云张老师说:“这娃娃做事用心。”

海万张老师和维云张老师已经离开了我们,但他们对我的关怀铭记在心。小时候我长得慢,个子不高,出黑板报还得踩着课桌或板凳。那时我们的课桌龇牙咧嘴,摇摇晃晃,踩在上面还“吱吱”直叫。为了安全,每次出黑板报时,这二位老师中总有一位要替我扶着桌子。记得一次要出迎接元旦的黑板报了,按我的设计,这期黑板报要画两个大红灯笼,再写上“欢度元旦”几个大字。但是,刷好了的黑板被冻了,用粉笔在上面写字时感觉有点滑,要想把字写清楚,就得用点力气和费点时间。我摆好桌子正要往上跳的时候,维云张老师嘴里喊着:“小心点,小心点。”随即从办公室跑了出来。维云张老师当过我的班主任,她个子不高,管理学生却很有本事,还有一种母亲般的慈祥。这天天气十分寒冷,后来又飘起了雪花,我站在桌子上一直画着,维云张老师一直给我扶着桌子,她的手和脸被冻得通红,身上还飘落着一层白白的雪花。

“张老师冻吗?”

“冻。你冻吗?”

“我也冻。”

“但咱们得写完,明天就是元旦。”

近50年的时光流逝了,那天与维云张老师的对话还常常在我耳边回响。现在,随着新农村建设,马城小学的土平房已经变成了砖混结构的新校舍,但在我们这一代人的心目中,那两块凝结着师生情意的黑板报,却是永远抹不去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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