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岗村的陵园 系列组诗

杜岗村的春日

杜岗村，我也爱过

那里埋着我的父母亲人

也埋着我的无畏

破旧的门板，挡不住风霜雪雨

挡不住铁器镰刀，挡不住

一柄利刃，把黑白切割

醒来时，我分明闻到花香

堆满院子的鸟鸣，呜咽的风声

便再无杂音

杜岗村

风，吹了一整个夜晚

村庄慢慢醒来

一些小草，花苞迫不及待

它们想要钻进来

有时候攀上

我的手臂

有时候顺着呼吸

进入到我的口鼻眼中

惊醒了

我体内的雪

让我，爱了又爱

杜岗的陵园

他们有的陌生，有的熟悉

有的叫我的小名

有的把我，揽进怀里

他们擦黑的时候

就开始，穿各种颜色的朝服

有的要去金銮殿上

有的要去守江山

有的擦拭，墓碑上的尘土

多年以后，我也会来到这里

也会一如既往，成为骨灰

白白的血液流进口里

白芍的味道，简单到极致

我可不可以请求

我的祖先，改一改不允许出嫁女回葬的规矩

我只想被风裹着，每日在这里除草，养花

和几只麻雀打打招呼

杜岗的星星

没有火，也没有温度

只是凉凉的挂着

有时候燃烧，有时候熄灭

有时候变成动植物

据说村里消失一个人

就会变成星辰

这么多年来，我都不确定

那么多星辰有没有

我所熟悉的颗粒

杜岗的黑历史

秋天种小麦，春天种玉米

它们疯一般的努力

发芽，冒出新绿，拔节一般长

像小伙子，也像新媳妇

白天化作妖孽

晚上作为邻居

它们如同情人，亲人，邻居

白天朝着太阳光，晚上却

围在一起，一阵风吹来

它们说着各自的话题

也有三两株，总喜欢歪到一边去

去偷看，邻居家的大姑娘，小媳妇

它们以为，这些年过去

再也没有人提及

这被刻意隐藏的往事

2020.03.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