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 外两首

活着

活着，就是一道实验题

谁也不能越过去

谁也不认输，谁也不背弃

谁也不能抄袭

谁也不能放弃

选错的时候，也要走下去

烈火焚身，也是结局

考场上没有探照灯

没有监考老师

只有一道道，生活的问卷

有时候艰难，有时候容易

有时判断错误，把火焰当做柴禾

走上去，才知道淬火的痛楚

黑夜之中，抱紧身子

碎了的骨骼中，有一个隐隐绰绰的人

一会笑，一会放声大哭

白天和黑夜，轮番走上来

喊你名字，告诉你秘密

夜归

鸡未打鸣。我晃荡在城市的夜里

霓虹恍惚起来，我也是

摇摇晃晃的影子，一会挨着墙

一会扶着行道树，一会喊着

我爱你。

这个“你”是故乡，还是父母，妻子，儿女

或者是一个故人，或者是一个兄弟

我的亲人，他扎着一亩三分地

养活三个娃子，两个婆姨

白天活得像头驴，夜晚沉沉睡去

远方有一盏灯火，有灶台温热

炊烟在村子中飘来荡去

我的兄弟，满脸褶子的母亲

正喊你的乳名，如多年前

喊正在躲猫猫的你

来来来。兄弟咱们跟月亮干杯酒

只有它不嫌弃你，满身泥巴味

不嫌弃你，出身贫瘠，它不嫌弃你

来自遥远的乡下，它挨着你

蹲下，送给你一个影子

黑夜是一座大海

把月亮扔进去，星星也扔进去

也扔进去，一大把火焰

燃烧吧。这寂寞是淬毒的

这孤独也是

远方有人鱼公主，有美人鱼

有一条红尾巴的小锦鲤

它围着一条船

上面有一两个书生

正在对弈

浪花翻身时，我正捂着海螺

它呜呜呀呀，如一个婴孩

正在母亲的怀抱里

低声撒娇，哭泣

又依着风声自言自语

2020.06.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