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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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暑
文/红精灵
花手帕摇着风声，晃着小露珠
红蜻蜓，在池塘中飞来飞去
小蝌蚪长大的样子，一如此时正
蹲在荷叶下，鼓着嘴巴
吹奏出夏的旋律
一堆粉红色的娃娃，有的眯着眼睛
有的张大嘴巴，还有的散开裙子
她们有的手捧着莲花
有的收藏着秘密，有的正慢慢长大
她们都有自己的小惊喜
穿碎花裙子的女孩，偶尔叽叽喳喳
一会指着水面，荷叶上的白宝石
一会又挥挥手，想要告别
隐藏在水底的锦鲤。我所知道的不过是
你来了，而我正在旅途
◆ 蚂蚁
天气越来越热，也不知道你躲到哪里
建筑工地挖得越来越深，你的巢穴
一次次挪移。这深入骨髓的恐惧
所谓的建造者，创造者
无非是一些盗窃者，是一些掘墓者
他们用各种方式，迫使你一再迁移
故乡已经是个多余的新词
谁不是一直在路上，谁不是一直
在逃跑，谁不是为活命
一次次搬迁，谁不是为了安居
一再弯下身躯，谁不是灵魂的颤栗
多过肉体的痛苦，谁不是
在烈火中永生，在无限中坠落
谁不是为了死中求生
生中奔赴死地
◆ 红石榴
还没熟透，还没有看够人间繁华
还没有准备好出售，或者低头
它一次次想要，躲避枝头上
飞来的风声，拂过的垂柳
咬死的嘴唇，不肯吐露血色
也不肯揪出体内的骨头
这冷冰冰的暗夜中，我和它一起
摁住星星，它哼出声
我绝不开口
有时候，我们望着芭蕉树上的云朵
它们有时候投下身影，有时泪流
有时候想要藏起，漫天星斗
有时候收藏，所有的哀愁
昨夜你的芙蓉帐里，你脱光了衣衫
攀上我的肩头，你说要留下
一百零八个牙印，要让我疼个够
要让我吐血，不死不休
◆ 暴雨之后
我坐在阳台上，其实这会我想喝酒
当然是红葡萄酒，当然是去年的
我喝酒的时候，黄河水穿透我轻飘飘的身体
黄色的水浪，推着我一会前一会后
遥遥晃晃的眩晕我没能忍住
到处都是人影，到处都是水珠
到处都是山，到处都是雾
到处都是摇摇欲坠的房子，车子，树木
如果没有吸引力，那该多好
我可以借助浮力，飞到半空中
浪花好高啊，我看到无数海鸟，游鱼
也看到好些个神仙，他们的样子
貌似有点熟悉，他们打坐，焚香，合十
他们都在建造着各种高山大川
建造湖泊森林，建造着悬崖
建造着一个个鸟笼子
我想喝酒，喝醉了酒可以想一下未来
一个走了半生的醉鬼如何
在孤单的夜晚，一次次走失
如何把鲜血淋淋的伤口露出来
如何看着生命一点点消逝
一辈子有多长，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我只知道，我幽暗的身体中
埋着无数哭声，一如多年以来
凄凉，孤独，且从绝壁深处传出
◆ 两个熟人
我想有个熟人，每天都能见到他
说话，问候，打招呼
哪怕隔着一定距离，或者对面
路的对面也行，或者每天发个信息
或者站在空旷的大街上
深夜空无一人，我们在没人时
喊对方名字。或者我们穿着棉大衣
或者穿着一样的裙子，或者
逆着风声，追着小月亮
一两声蛙鼓响起，我们一起寻找
藏在荷花下的锦鲤，午后
我们一起去捕蝉，摘一片莲叶
躲避太阳追捕，偶尔我们也会去寺庙
找一个得道的老和尚
问一问，前尘往事
风，这么大，雨，这么急促
我想要说的话，不知道
去了哪里
◆ 夏季的盛宴
给我下一份请柬，上面要写着亲启
要写我名字，红精灵，红蜻蜓，红狐狸
也可以写我的小名，伸过耳朵来
我悄悄告诉你
红舞鞋上有白色的羽毛，红裙子上
有彩霞的痕迹，红唇上印着热吻
红色的腰带，束紧我的腰身
我不跳舞，我只想看看你
酒杯中摇晃着夜色，葡萄酒是我酿滴
只一眼，我便看到你眼中的风华
我咬紧嘴唇，死命强撑着
不要喊出你的名字
◆ 我和小希
深夜，我们两个在二七广场
我们和一群人喝酒
我们和一个人喝酒
我们和明月干杯，和霓虹
争夺权力。
他们躲在暗处，他们喊他们的号子
我们喝我们的泪珠，喊着喊着
他们也哭，我们也哭
他们哭战争的艰难
我们哭，车贷，房贷，信用卡，水电煤气
养孩子费用不低
他们说再也不能，看一眼生养的故乡
我们哭着说，故乡早成了荒草地
我们都是无家可归的孩子
我们都是孤儿，都很爱祖国
爱脚下，这一片土地
2020.07.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