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泉 外三首

喊泉

喊吧。喊出一个名字，就是喊一个人

他端起酒杯，抿一下嘴唇，他轻笑的样子

像是水中的倒影，如月色挂在窗外

一团火，在水面点燃幽魂

如果可以，我想喊出一百个菩萨

喊出一百个上帝，喊一百个活佛出来

也喊红娘，也喊月老，喊吧

我要喊出心底藏着的秘密

音符停止下来，水声也退出舞池

我看到他转身时，流下泪来

我知道，他喊的不是我的名字

他喊的是孤独，我也是

绝壁镇

山如此陡峭，悬崖如此悬空而立

我们踩着一路风声，顺着

蜿蜒盘旋的公路，一路上去

绿色包裹了整个山峰

一座连着一座，像是姐妹又如兄弟

这太行山，收藏了阳光雨露

收藏了闪电雷鸣，也收藏

月光和星辰。这连绵不断的山脉

蕴藏多少秘密

积蓄了多少故事

我知道，我无法移动这山峰

我无法飞身崖底，我只能

看云朵托起这山峰

我只能在这里和它亲吻

告别

并且写下新诗

站在悬崖的肩膀上

踩着白云，听着风声的喘息

我不想飞身而下

我只想，闭上眼睛感受

来自脚下的虚浮

脚踩大地如何，谁不是一边活着

一边死去，谁不是在网中逃生

在网外死去，谁不是借着

藤蔓，盘旋而上。谁不是一手抓着生活

一手拎着苦楚

吹吧。这来自地狱的风声

这来自脚下的寒气，这腾云驾雾的感觉

这气势，这磅礴，这绝壁中

有太多雾气，看不清楚许多阳光

如何穿透云层，洒下泪滴

没有听到鸟鸣，没有看到薄雾

眼中只有陡峭的崖壁，只有云层

只有零散的叶子，点缀着

山中的顽石，没有看到老神仙

也没有听到敲木鱼

挽救自己的，永远都是自己

悬崖上有朵花，开着

骄傲的开着，不管崖底风景如何

不管周围环境如何，不管身在何处

也不管风霜雷电，也不管烈火

也不管你，下一刻粉身碎骨

或者，就此灭绝

开吧。粉色，红色，黄色，紫色，蓝色

开出你最喜欢的颜色，仰头或低首

再或者，等一场风花雪月

等一场旷世之恋，等一个人回头

等一场厮杀，等一场寒霜

杀尽天下，什么都不说

如果有一阵风，请你附上香吻，柔舌

也附上一段佳话，再或者捎回来

一段往事，连同崖顶的风声

星星和稀薄的月色，再不然也

捎回来你画的山河，再不然入梦

告诉我，如何坠落爱河

2020.07.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