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乃的孤独 外三首

雪乃的孤独

学会一个人，对着一个叫雪乃的玩偶

发呆，且把夜色中的星星收集

也学着她，拎着一桶雪水。从春天一直

到这里，沿路都是花朵，它们也有名字

也有的没有名字，一些野草试图

窜出来，绊住秋天的脚步

是的。此时我们两个面对面坐着

她不说话，我也是

我们是两个星球的动物

不交流，不指责，不互相爱慕

我们都渴望对方能读懂自己的心事

却无法，走进对方心里

我知道。她一定会在我的梦中出现

为我擦去眼角的一滴泪

且为我盖上被子。天气凉了

我裹了裹单薄的衣裳

这江山，谁爱拿去就拿去

我要找雪乃，跟她喝酒，听她读新写的诗

在火车站西广场

在踏入西广场的一瞬间

警报响起

猛然想起九一八，国难日

匆忙的人群，很多人

猛然驻足，我也是。

然一切恢复平静，才猛然想起生活

也是一个战场，每一次出行

都是一场与命运的博弈

都是把自己扔进炼炉

锻造出一把刀，一块钢，一首诗

谁不是，一生下来

就在旅途，谁不是在旅途中

一边欢笑，一边擦干泪珠

谁不是扶着秋风

盼破茧重出

对进站口的儿子挥手

千言万语，压在心底

颠覆

在一颗果树下站立，它就挂在枝头

不肯放弃，我也不肯放弃

像两个斗鸡一样，直视着对方

眼神是最凌厉的武器

偶尔也有一阵风吹过，它还是不为所动

甚至摇晃一下身子。它得意洋洋

仿佛在嘲笑，我的无知

我也摇晃一下，证明自己向来的固执

这巨大的天空下，也飞过两只鸟

我没有看清楚，是麻雀还是小乌鸦

也没有看清楚它们眼中

盛满的怜惜

嗯。我甚至能清晰的听到，它们谈论的话题

我也能看到那枚果子，身体中压抑的痛楚

它们都在可怜我，拎着薄弱的灵魂

在人世间，一个人窜来窜去

活到最后

最后一小片地方，最后一片天空

最小的一朵云，最小的一滴雨

它一边流泪，一边抗下生活，一箱接一箱的货物

爬三楼，六楼，越爬越觉得自己渺小

是一只蝼蚁，蟋蟀，喜欢的蚂蚱

一边蹦跶，一边寻找奇迹

哪怕只剩下一个爪子，也要在风中逆行

在田野中寻找，自己前进的旅途

我没有给他说货物的重量

也没有给他说风湿，类风湿，椎间盘突出

也没有跟他说偏头疼，彻夜睡不着

死命想拽住，一个巫术高明的人

不想死。这检查费，治疗费，这三十八块三

是她全部的积蓄。人总是要死

她盯着我眼睛，像是X光穿透我的腹部

我赶紧捂住，别别别，我不去医院

我不看医生，不要切开肚皮

我怕里边，全部都怀掉了

再也不能怀孕，生孩子

2020.09.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