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一组

寒露

1·

在雪来之前。我为麻雀支起帐篷

为一片黄叶翻动翅膀

为一个城市，添加一件衣裳

为你写一首诗

在末尾署名，写上霜降

稻田里空空荡荡，弯着腰的农民

正捡拾，遗留下来的风霜

我不知道，金色的玉米

上面落满阳光，它黄的发光，发亮

像是一站站水晶灯，挂在前廊

我们启程去远方吧。看树叶青了黄

黄了又到霜降，在一场露水打湿眼眶之前

抱在怀中的诗集，刷刷作响

一阵幽香，从月宫飘下来

地面蒙上一层水雾，像给大地涂上眼霜

2·

秋风低下来。一粒露珠砸在地面上

戳中落叶的心事

躺在草丛中，一只蟋蟀蹦跶着

想要跳到月宫

勾搭玉兔

偶尔也有一两只麻雀，三两只大雁

它们互相，打了个招呼

我不知道他们

有没有约定

有没有，盼望来年再相聚

狗尾巴草，摇晃着发黄的脑袋

它不屑于和一滴露珠亲近

也不想和秋风

诉说别离，它摇着头

证明这山河，有过和它亲密接触的经历

3·

叶子泛黄。给你写的新诗还在旅途

一群孩子吆喝着

枫叶红了，大雁向南飞去

乎乎。你喊着我的名字

告诉我天气寒凉

要记得添衣，要记得围炉取暖

要记得把落叶的背面掀开

取出里边的纹路

这些喊着口哨的叶子，有的已经衰老

有的已经暮迟，有的被一阵风

摇晃着。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

却被一滴露水砸中，被你

拴在高空的位置

一两只蟋蟀，强撑手臂

它们跳动的样子像是

我的前世

我不写诗。也不读出那些伤感的句子

出家人不打诳语，可是我不是

我只是拽着你的衣角，低声问你

季节的交替，除了生死之外

可还有魂魄，还有一个人

站在光阴之外，喊疼，喊寂寞，喊孤独

也喊苦，喊一个舍不得忘记的名字

也喊你自己

4·

不许咬我。不许放开我的手臂

不许折断蝴蝶的翅膀

我要躲进去，避雨。也不要寻找小蚂蚁

它们都去找前世

也寻找，杜鹃花的痕迹

给你的情书，第一行写着露珠歪着

它的脑袋上有月色划过

也有一两声鸟鸣，悲戚难过

且语无伦次。橘黄色的故乡里

我背着小月亮

也背着你

寒风说来就来。它肆虐，疯狂，暴怒

它不讲道理，也不在乎我的拒绝

我也无能为力。此时需要

小火炉温酒，需要你写一首新诗

温暖我心底的寒意

让我取一根火柴，点燃所有的翻飞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