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 外三首

霜降

不要喊我名字，不要叫我乎乎

不要给我添置风声，月色

一两件寒衣。我抱着一座黑色岛屿

听海浪拍打岸边

听菊花，冲上岸堤

落叶一片片，从枝头飞身而下

空中旋转的舞姿 

有多少别离，和不忍泪目

不许哭，要拉紧锁扣

把最后一丝温暖，留下心底

在白霜来临之前，我横着琴弦

在无人的夜里，听屋檐下

听到瑟瑟声，像是褪去所有的衣服

也有人走进来，点灯

读一读，被霜打的诗句

霜降

再见了。蚂蚁，蟋蟀，昆虫，蜘蛛

再见了花朵，树木，梧桐树叶子

砸向地面的秋风

一颗星星，挂在偏西的位置

我也想拉一下，影子

墙那边的野菊花

它们摇一下，整座山都矮了下去

它们喊一嗓子，很多人

就背着行李，开始又一次旅途

也没告诉大雁，南方的地址

我想它一定知道霜降

也知道小雪，也知道立春

知道一只小蚂蚁，趴在向阳的位置

满腹踌躇

重阳又重阳

如果能联系到你，我一定请你喝酒

写诗就算了

不管野草低矮到地平线下

或者直接，伸进土里

我只要在你面前

褪去所有伪装，想哭就哭出声来

想笑，就冲着天空而去

老了就老了吧，皱纹在脸上爬来爬去

不过是岁月的刀子

一再划上来。也不说那些往事

也不提及那些珍藏的秘密

我要拉着你去东山

喝酒，唱歌

把菊花，定格在另一个尘世

茱萸我也不去理会，我要抓住秋风的尾巴

要驱赶大雁，要在这空旷的夜里

我牵着好几个小星星

分别喊他们名字

我知道，他们有的从我身上跳下来

有的从我身边，走过去

有的也冲着我笑

我不言不语

立冬

-----给燕归来

亲爱的，不要去南方

河水温暖

我怕你，一去就再也舍不得离去

怕你舍不得喊我

怕你一喊

我就，泪流不止

枫叶吻过来，到处都是唇印

到处都是颤栗

到处都是我

到处都是你

这偌大的人间

叶子一遍遍翻卷经书

每一页上面

都是你的足迹

如果可以，我就择一个黄道吉日

我要打开大地的怀抱

迎娶你，爱上你

绝不放开你

雪花，已经在路上吹奏出动人的乐曲

我遗留在异乡的街道上

把你背来背去

2020.1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