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门经 外四首

夫妻

就是用来相互折磨

相互爱慕，相互指责

相互说对不起

如果从阳台到厨房的距离

不足以拉开，一张弓

那就再远一点

从雪的故乡，到我的故居

射出的箭，有的甜

有的毒，有的带着倒刺

有的带着甜蜜

如果可以，我们就做个邻居吧

比邻而居，陌生却

又熟悉

信徒

谁的草木不是草木

谁的人生，不是悲剧

谁的身体，没有藏着毒素

癌症，脑梗，肿瘤

病毒。也有的藏着多余的骨血

有的藏着动物的尸骨

我再也不敢下口

生怕身体中长出一节枯枝

生怕体内桃花开败

接着杏花，油菜花，大理菊

也怕体内长出小美人

她们摇着小团扇

一会摇着江山

一会摇着风骨

无尽

哥哥。他还躺在病床上

还不能够移动身体

还扎着针，各种液体顺着血管

流进去。我不在乎这些液体

有的颜色雪白透明

有的颜色发黄，有的颜色清澈无比

我只是想，如果神仙有灵

可不可以让人间

少一些痛楚

这些被他遗留在人间的棋子

正在被一个叫病魔的

折磨至此

烟之外

浪花在空中飘来飘去

有黄色，红色，半红半绿

有的一脸悲伤

有的一脸得意

有的攥住秋风的手

有的牵着大雁的群裙

有的缠上路灯

有的和路人，打着招呼

有的攀上我的肩头

有的在我耳边私语

有的喊着名字

我知道，它们在坠落的时候

都想到了前世

无门经

其实。我也想去念经

也想跟在你身后

看你为一个人，披上僧袍

把红尘褪下

把一朵云从怀中取出

不管你行走了多远的距离

我都记得一棵

开花的树，一轮明月

一个钻心的虫子

老母亲，在香案前擦拭一小片痕迹

那是多少年来，她攒下的故事

2020.1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