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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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州的雪
终于来了。她披着薄薄的纱裙
一身雪白的衣衫
在北风的呼啸中来了
从一些苍凉的
诗句中，迈着零星的碎步
拽着冷冽的天空
覆盖在，整个城市
是的。她带着骨子里的虔诚
带着醉意的呢喃
带着生命，带着前世的
坠落的身形
她来了。从一扇扇窗户中窜出来
从一盏盏灯光中
读出名字.
她就那么轻盈的，落在二七塔，福塔
落在龙子湖，玉米楼
落在行道树上，落在每一条街道
落在每一片叶子的背面
她用湿润的嘴唇
亲吻郑州，这个城市
她舍不得，爱不得
恨不得，难别离
潜行
天气凉下来。把一个影子分成两个
把两个分成三个，无数个影子
整个秋季，我都把悬在空中的风声攥着
把落地的秋叶，抱在怀里
它们都是我的伙伴
亲人，兄弟
夜色暗下来。雪花大朵大朵的飞扑下来
像是一只只义无反顾的飞蛾
像是一只只，涅槃重生的蝴蝶
像是前世中，那些不甘
难过，像是一路繁花
在此时零落成泥
是的。也有柔软的心脏，也有轻盈的事物
也有单薄羸弱的身子，在漆黑的夜晚
被送回到故乡，把一些词语挑出来
跟它们讨论一下距离，旅途
三千里云和月，全部都是一场毫无预兆的盛世
想你的时候，远比你想我还要痛楚
壶
装酒可肆意人生，煮茶可以和风月
攀个亲戚，可以装一壶秋风
装一壶山河，再装一大片雪花
它们也会摁住体内
蠢蠢欲动的毒
也会装相思，爱情，装一两个芭蕉扇
去火焰山，解救过路的行者
也装一两个书生，陪着它们赶考
醉酒，把聂小倩揽在怀里
不许笑话我，我正背着它上路
我正举着它。有时候灌酒，有时候灌毒
有时候灌一壶春风，有时候把骄阳
塞进去。
追溯
翻开一片瓦，一片叶子
一朵白花花的云朵
一条毛毛虫背部
拿出画刷，画出巍峨的雪山
滚滚的黄河水
湛蓝的大海
一对海鸥，带着旖旎
也扒开一个坟墓，对着逝者叩头作揖
把他的尸骨拿出来
分析那个朝代
可以让骨骼紧致一点点
让皮肉，少些痛苦
我们的祖先，有的花前月下
有的野蛮粗鲁，有的打马向前
有的卖房卖地，出卖故土
也有的，成为暴君
有的成为，千古明君
流芳百世.
小时候的照相馆
黑白色的画面，看不清蝴蝶，星星
玫瑰花的样子，看不清阳光
绿色的植物，也看不清老屋上的瓦楞
竖着的灰麻雀
也看不清，皱巴巴衣衫上
粘着的泥土
一张黑白照上，就是两个短辫子
流着鼻涕，黑乎乎的小手攥着草框
里面埋着野果，野花
芦苇丛中捡来的 小动物
也有一些泥巴
带着甜蜜的气息
没有花花绿绿的衣服，没有大镜子
没有模特，明星，也不耍酷
也没有大人眼中的宠溺
只是一把木头手枪
让整个童年，充满活力
中年书
先是长出骨刺，接着骨质疏松
再是椎间盘突出
再者高血压，高血脂
冠心病，各种酸毯苦辣
人到中年的苦
到了这时候。才知道生活
有多少万不得已
才知道，活着有多少
酸甜苦楚。
才知道一场雪
说来就来，说去就去
才知道坟墓中埋着的人
不一定是亲人
或者，埋葬的就是
我们自己
2020.12.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