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拜天下午 外三首

礼拜天下午

从2号线，到5号线，再到一号线

每过一个站点，好像是死一次，再复活一次

好像是一个蚂蚁，从巢穴中爬出来

它手舞足蹈的样子

不太滑稽

是的。我，我们都是搬迁者，我们都居无定所

我们都没有三五个证件，我们都没有手

也没有鸣叫，也没有送别，也没痛楚

地铁的连接处，站着一对情侣

相对无语

蟋蟀在地下穿行，也披着厚厚的铠甲

我要去战场上，我要去翻开土地的背面

我要挖出它体内藏着的毒

我也要跟你约好时间

把重复的曲子，再弹奏一次

终结者

2020年的春季，我们都守在

最爱的人身边，我们都还活着

我们都呼吸新鲜空气

我们偷偷喝酒，默默写诗

我们把一天当做两天过

把一分钟掰开

生怕错过，任何蛛丝马迹

长江奔腾，黄河咆哮

我们的酒杯中，盛满小苏打

它可以清洁污垢

无法擦去忧郁

雪花来了，我们开始怀念这一年

我们身边空着的位置

那个人，只是在天空飘着

不言不语，不叹息

大雪

随时准备好麻绳，粗布衣

随时都准备，来一次绝望痛哭

一个人说来就来

说去就去。

有时候去坟上，看望父母亲

有时候去雪地里

寻找麋鹿，小白狐

有时候放血，让泪再汹涌一次

每个大雪天，语言就倍感孤独

再温暖的火炉

也无法，让春天一下子

长出来，再退回去

代词

代词，不是带刺。把花朵从春风中

扶出来，再送到夏天去

把秋风，挂在枝头

雪花，一片片摘下来，在肋骨上贴上凉意

是的。我就坐在大槐树下，看蜻蜓飞来飞去

看乌鸦的孪生兄弟，看一个人从幼年

少年，青年，中年，老年

看他如何弯腰行走

把直立的四肢，活成一张弓

随时射出

把影子交出来，把扶手，游廊，水榭庭院

这些全部都留下来，我带走是影子

我，和所有的记忆。哭声，再大一点

就可以把一个人举起来

也举起故乡，落日

12.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