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先生

春日

小女子。贪睡

揉着小鼻子

小眼睛，小小的眉

小小的女子开啊

开在三月

汴京城，也撑伞也游街

也去小巷

更多时，一个人醉

小女子困顿

就抱春日

啃满嘴

牡丹亭

折花。她哭了一次又一次

春天的葬花词

唱烂了，她就扬起

杨柳枝，咿呀

咿咿呀呀

水袖，随风甩出一大段距离

也有吴侬软语

喊小姐

小姐，一去三千里

再无踪迹

白发志

三千白发，在江南淋雨

我的先生在南方

把算盘打响

有，三十三万条小巷

巷子中，有小锦鲤，有桂花树

有一个女子

窈窕，纤细的腰身

缠着十万条白蛇

每一条

都是，白娘子

忽然想小青

那个皈依，爱情魔法的小傻瓜

千百年来，无人提及

女先生

穿衣，化妆。把眉毛描得细细

腰部绣着红灯笼

脸上，擦着滴血的胭脂

袖口上有祥云

有花朵，有一只燕子噙着春天的暖阳

从北方飞到南方

又从南风，飞到手心里

把春风拿出来

洗洗，再拿出白云

蓝天就算了

擦干净，就可以正式开集

对襟棉袄合上

她一来，就看到扉页上

浅浅的春天有

两个牙印，双双的

像是一对

双生子

黑夜

把倒地的人，一个个扶起来

有的送到监狱

有的送到工地

有的送到

十八里外的栈道上

梳着羊角辫

涂着口脂

啃着，小手指的小姑娘

哎哎呀呀的唤

郎君，别坐马车来

路途遥遥

要骑驴

春天

不想唱了。就使劲开

先是开在枝头

接着发出，嫩绿的叶子

两半的花瓣

开出，两种颜色

粉白，桃红

鹅黄色的，像一个穿着春衫的女子

打鼓的人站起来

撸起来袖子

喝醉了，就把春天

打翻在地

嘘，那颗星星挨着地面

想要照耀出

地面下，冬眠的虫子

日子

把身子晒软

再软些

就有蒲公英爬上来

攀住

我。我啊我

沿着田埂

找春天

哥哥

你要温暖我

你要爱上我

你要使我开花

结果

口音

在异乡。口音是硬伤

有时候是山东

有时候是山西

有时候是湖南

有时候是广西

豫南的调

在他乡，遍地都是河南味

有胡辣汤，包子

烩面，以及各种美食

下雪了

这么多的白糖啊

我要酿造

桂花蜜。我要喂养小狐狸

白白的毛皮上

挂着星星

这些，纵横交错的星星

重叠着，交叉着

斜卧着，垂直

它们顺着

我白白的手指

抚摸夜色

每一次，都激动得

叫出一个名字

雪后

月亮出来了

走走走

我要去清明上河园

去捉一个女子

看她

爱她

想她

呃住她的咽喉

杨柳腰

樱桃小口

三寸金莲踢踏踢踏

我舍不得放手

我舍不得下手

舍不得

她，摔跟头

撒娇

下雪了。我要躺上去

躺着，卧着

要耍赖，不肯吃饭脱衣服

不肯梳头洗脸

不肯让雪人

化成水，我要抱着她上床睡觉

搂着她，给她洗脸画眉

扎一个丸子头

拉着她上学

把她，介绍给所有的男生

且说，她会穿旗袍

会跳秧歌舞

村里

大雪封路。想去开封府

想去找包大人

递状纸，这鬼天气反反复复

这说好的阳光

挨着雪花

就逃匿。藏起来的小狐狸

正偷取邻家的鸡

三月的桃花

一再违约，二月里灯笼还挂着

新年早早去了异地

水塘里，野鸭子叽叽喳喳

关于先开花

还是先发芽的问题

争论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