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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猷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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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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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向东,回家还是还乡

一次次,望着车窗外尚未消融的积雪、绿意葱茏的植被......越过老寺庙,翻过野猫山梁垣,伫立在古老的山丹河岸畔,与这里蜿蜒的路、高阔的天、含烟的树、勤劳的人们融为一体,我不知道这一路急促的向东,是回家还是还乡?

没有浪涛,没有喧闹,一年四季的山丹河,就像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自南向北,安详而宁静,在褶皱的岁月中,留下满河碎影。

现如今,从甘肃省张掖市政府驻地甘州区到山丹县城,六十多公里路,仅仅一个小时车程而已。在“一带一路”大经略下,这条狭长形如“如意”的动脉大通道是国家G30高速立体交通网最繁忙的一段之一,尤其是夜晚,那繁星点点的过往汽车和兰新线长鸣一声的客货列车勾画的火龙图案,早已融入彩虹张掖浑然一体、美丽卷轴当中。

在古丝绸年代,这里是商贾驼队必经之地。就是在距离我们较近的1842年,封疆大吏林则徐乘坐马车从定羌庙到甘州府城也需要一天半的时间。

离开山丹到张掖已经快三年时间了,当更多的高楼遮挡住了辽远的视线、狭窄的空间限制了广阔的思维,向东张望,正在演变为一种心灵的慰藉。

                                                 

                                                       一

古弱水诞生在人类之前,上游即今天的山丹河。

《尚书·禹贡》:“导弱水至于合黎,余波入于流沙......”距今3800年之前,当生活在四坝文化时期的先民们大量使用石器和骨器的时候,弱水河就以她慈祥母亲的柔情,数千年如一日的养育着逐河而居的山丹儿女。他们在河谷里扩充耕地,种植稷、粟、黑麦、高粱,兼营畜牧和狩猎。他们生活着,忙奔着,也四顾茫然着,其中的欢欣悲戚,只有柔肠千转的弱水河母亲,依稀记得。

大约五六年前,我喜欢上了跑步,换一种说法是更喜欢归于宁静的清晨,看着大街上闪烁的路灯,遥想“酒入豪迈,七分酿成了月光”的诗仙李白,静静地思考自己和这个可爱的世界,思考在忙乱的白天排不上号的事情,做一点小小的思想享受。

我和我的伙伴们在城市的旮旯缝隙中跑,在乡间田野里跑,跑来跑起,最后我发现,我们终究还是在山丹河两岸跑。

一条河,就是一方百姓生息繁衍的命脉。在无数个清晨,我常常在想,发源于祁连山冷龙岭北坡的山丹河,川流不息,日夜奔涌,是以怎样的情怀,护佑着山丹儿女从数千年前风风雨雨一路走来,使生命的根脉一直延续至今?

在这样的思索过程中,我似乎触到了李白、王维、陈子昂诗韵山丹当晚的那一轮明月,似乎看到了张骞使团、左丞裴矩迎风招展的猎猎旌旗,似乎捡到了法显、惠生、玄奘、鸠摩罗什遗落的护法念珠,似乎听到了左宗棠西出塞防、红西路军征战河西的动人故事,他们都在这条中原通向中西亚的甘凉古道上一一浮现。

在这样的思索过程中,我结识了吉祥君、枫叶、胡马、天行健、千里马、周东、风为裳、剑门飞雪、晓华、冰图、平淡、爱有天意、GH、棕色的兔子、刘晶、夕颜、春天父子、安徐正静等一大帮志同道合的健身跑友。他们都是在月亮挂在树梢的五更束腰策马,传播丝路文明的快乐使者,他们舞动着轻盈的步伐积极呼应着“健康山丹”战略的稳步实施。

在这样的思索过程中,我亲眼见证了山丹县城到国家4A级景区佛山景区专线和彩虹山丹·如意花海健身步道的规划修建。尤其是这两年新城区道路建设更是硕果累累,永安路、永宁路、仁和西路、老军路、红寺湖路等或新建或改扩建,而且在路的两旁都栽种了各式乔木。甚至于数周没回来,有些路段让我这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老山丹”在晨曦微露时刻都辨不清方向。

我想,离开山丹的这段日子里,每次想回来,继续能在山丹河两岸跑跑步仍是重要的原因之一,在跑步的同时找找这里沉淀了兴衰更替的农耕记忆,看看城市更新行动的后续变化,继续探寻山丹河怎样把一个近乎完整无缺的生态动植物链,一棒接一棒进行传递延续,忠实守护着母亲河使命担当的奥秘。

                                              

                                                    二

在山水萧瑟、岁月荒寒的家乡,我度过了非常温馨的童年。千般美丽和无限温馨中,有多半,竟还是与水有关。

春天看大人们去几十公里外的霍城上游疏通河道,夏天去涝池里饮骡子,秋天进行声势浩大的平田整地、给地里上农家肥,冬天还是去涝池里刨冰储藏、打“土扭儿”。

而就是这条村东头三十多年前人畜共饮的大涝池,去年春天奇迹般地复活了,从废弃到栽植上云杉、垂柳和榆叶梅,都是新任村两委班子集合村民的意见在一周之内就完成了。

这个四面环山的村子叫侯山,位于山丹县城西南25公里处,属位奇镇管辖。

我无意于对这片土地标榜吹捧,但一方面我对其他村落没有我的家乡那种切肤的感知和熟悉,另一方面这些年我确确实实看到了它的新气象、新变化,尤以这一两年更鲜明。

侯山村属于山丹霍城河后稍沟红岩坝自流灌区,可以说,侯山的历史就是一部与严酷的自然条件、恶劣的生存环境抗争,与上游村落争水的历史。自从有了第一代侯山人,与水有关的故事几乎就是侯山的全部故事。

曾经看过一篇权威文献:“农耕文明与游牧文明的差别,很重要的是400mm等降雨量线,多于400mm等降雨量就可以种地了,少于400mm只能游牧。”说实在话,这个条件在山丹基本是奢望,也难怪山丹被划为全省18个干旱缺水县之一。

不知谁说过,水就是隐喻,它会让人猜想故乡的前世今生,这个海拔达到2000米贫瘠的山疙瘩,几百上千年来,从60公里开外祁连山脚下的后稍沟取水,途径霍城镇上、下西山村,李桥乡吴宁、巴寨村,在贫瘠的4000亩可耕地上养活了上千口村民,不能不说是奇迹。

后来修建了北台子调蓄水库,村上先后实施了两轮农业综合开发土地整理建设项目,全村70%的有效耕地改造成高标准基本农田。

“栽下梧桐树,引得凤凰来。”越来越多的外地客商竞相前来洽谈流转事宜,留守的村民也越来越多了,他们给村子里带来了生机和活力,他们积极发展合作社养殖,把包产到户时期弃耕的好几个山坳都种上了绿油油的砂旱地西瓜,因为这里早晚温差大,紫外线强,种植的西瓜含糖量极高,成为远近闻名的一张地方名片。

在乡村振兴的征程中,村两委积极争引撂荒土地开发项目,修葺境内保存完好的古灌溉系统,为村上40余名65岁以上的老人办起了日间照料中心,拾回了老人们比金子还珍贵的精神归宿。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去年夏天村两委重启谋划已久的修建牌坊楼一事,这座造价18万元的地标性建筑短短月余就建成了,款项全部来自于并不富裕村民的自发捐助,侯山村民集体人格力量在瞬间喷涌迸发出来了。这座矗立在山墩上的村门上书“怀瑾致远”四个大字,遒劲有力,既是对农耕、读书、孝悌的敬重,也彰显出侯山村积极贯彻新发展理念向美而生的奋斗姿态。

我想,离开山丹的这段日子里,每次想回来,到家乡的随便一个角落走走、看看又是其中的一个原因,无论是侯山还是其它乡镇村落,都是山丹乡村振兴的生动缩影,未来的故事还将继续,我愿意当一名忠实的倾听者和奉献者。

                                                        三

经常看到抖音、微信微博等自媒体平台一句非常时髦流行的话:把生活切换成你喜欢的频道。过去或许是职业的原因,我养成了开车听货真价实的广播频道习惯,到张掖两年多来,这个习惯依然保持着。

每天早晨8点,百余里外瞭高山颠飘来的,像轻柔的风一样的FM调频 92.1 MHz“山丹综合广播”新闻整点播报,既驱散了上班路上的枯燥,又让我了解掌握了家乡每天发生的时政要闻和百姓资讯,这也是我获取山丹信息最主要的渠道之一。

乡音和乡愁从来都是一对孪生姐妹,它们总是结伴而来,形影不离,每每此时,我的内心就充盈着一种暖暖的感觉,身虽在异乡,心一刻也没有与这片土地分离过。家乡的新闻媒体工作越来越棒了,在传播党的声音、坚守主流阵地、讲好地方故事方面步履铿锵、勇毅笃行,真的不错。

山丹,积淀历史沧桑的厚重,自汉武帝元鼎六年置县,一望无际的时间旷野,会把你的眸子衬得很亮,广袤无垠的马场草原、雄奇隽秀的焉支山、连绵起伏的汉明长城、神态自若的山丹大佛寺、声名远扬的艾黎国际主义精神,提起哪一样都是响当当的“靓丽名片”,映衬在巍峨起伏的祁连山雪峰下,闪闪发光……

还是想再次提到水,欣喜的看到,作为极度干旱缺水县的山丹,人民期盼多年的外流域引水取得突破性进展,而且这样的努力还在继续,在县第十六次党代会上“加快推进山丹河上游河库水系连通工程,全力建设山丹河及西大河流域以水定地、以水定产、量水而行示范区”的目标催人奋进,愿景令人向往。

在过去很长时间,因为缺水,劳务经济一直是山丹沿山群众增收致富的“铁杆庄稼”,改革开放几十年间,绵绵的依恋别离持续从土屋、门缝里释放出来,交付给了沿海纺厂、朔北大漠。

一时间,山丹“丝路硬汉子”“胭脂姑娘”享誉陇原大地,遍布全国各地,他们凭借勤劳朴实的坚毅,闯荡出一片五彩的天地,每每年底,带回来的不仅仅是鼓鼓的“钱袋子”,更多的是山丹人民对知识、职业技能、现代文明的更加渴求。

在新的历史时期,特别是2019年8月,习近平总书记视察甘肃并亲临山丹,极大提振了全县人民砥砺前行的斗志和干劲,

无论是祁连山生态环境问题的整改整治,亦或是培黎职业学院的建成招生,还是生态及地质灾害避险搬迁工程的有序进行,无不体现闪烁着新发展理念的耀眼光芒。

今天,当山丹人民重拾曾经的记忆并迸发出无限感慨的时候,其实已经不仅仅是在抒发个人的情感,而是在表达对党的感恩,对祖国的热爱,庆幸与拥抱这个时代的安宁与幸福。

不知道,这究竟是弱水河的神奇魅力,还是焉支儿女的坚韧精神?竟使每一个异乡游子对家乡母亲爱的如此痴狂,回来后要走,走了时时想来。

山丹,真像一坛陈年古酿,沉醉了多少古今名士,又沉醉着更多商贾游子,那缕绵长醇香在苍穹大地久久徘徊、飘荡。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连绵高耸的祁连山麓一道银光呼啸而过,划破冬日枯黄的辽阔草场,我遥遥地看到海拔3000多米的兰新高铁山丹马场站,从长安探亲来的第一任军马场场长霍去病正在测温验码出站,骑上他那匹臀部发光的紫红色汗血宝马,手握长剑,英姿飒爽,策马扬鞭,直奔八卦营、驼岭山那一座座坟茔,去祭祀在那里沉睡了两千多年的汉家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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