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知笃定的力量
——读徐兆寿长篇小说《鸠摩罗什》
在今年的“世界读书日”,读到一则名人的励志故事:“读书一定要坚信‘笃定的力量’,虽然生活有时让人无奈和焦虑,但多读书、说出心声,会找到内心的笃定,增加奋进的力量”。我认为,徐兆寿教授著作的长篇小说《鸠摩罗什》就是这样一本能强烈感知感受到笃定力量的经典之作,虽然陶醉其中真正意义上的阅读离小说出版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年。
一、这是一则感知艰难跋涉、勇毅前行的故事
书中的主人公鸠摩罗什是一名高僧。他是魏晋南北朝时期著名佛经翻译家,中国汉传佛教四大佛经翻译家之一,同时也是将大乘佛教引入中国的佛学大师,在中国佛教文化史上拥有崇高的地位。
从皇宫中一声清脆的啼哭划破长空到侍女眼中像玉石一样光洁像泉水一样清澈,从佛国奇遇到龟兹弘法,从客在凉州再到草堂译经,作品描绘了一代高僧鸠摩罗什传播大乘佛教的心路,用小说的形式深刻揭示了佛教与儒道两家融合并走进寻常百姓生活的曲折历程。
小说里面塑造了众多人物形象,这些人物形象鲜明,各具特色,在前两卷主要是小罗什在龟兹、迦毕试国、沙勒国、焉耆等西域国家学法期间的老师,如达摩瞿沙、槃头达多法师、张怀义、苏摩王子等,还有对罗什一生影响最大的三个女人,一个是罗什的母亲耆婆,另两个是阿竭耶末帝和墨姑;后两卷主要是苻坚、吕光、段业、姚兴等直接间接成就罗什一生译经伟业的君王将帅,还是一个重量级人物僧肇,他从关中赶来向罗什学习佛法,后来也成了著名的佛学大师。小说并没有在大的历史背景上过多铺叙,似乎可以说是悄无声息地穿越了五胡十六国时代的一个个幽深隧道,完全把笔力集中在罗什一生的传奇人生、成长轨迹、弘道经历上,创作主线突出,脉络十分清晰。
正如北大文学博士陈若谷所说:“书写一位高僧是困难的,障碍不在于如何从史料和传说的层层覆盖下找到关于他的真相,而是在试图将信仰领域引渡入认识领域的过程中,如何让被理性和科学规约的现代人愿意接受一个完全不同的时代、一片完全不同的土地”。徐教授在史料极其缺乏的困境下,把罗什一生描绘的淋漓尽致,刻画的入目三分。
从龟兹,也就是现在的新疆库车,在吕光的重兵拥簇下,一路东行,过敦煌,到凉州姑臧,17年后又经古浪大靖,一直到长安。三千公里的遥远路途,我一直在想,是一种什么样的信念在支撑罗什大师不畏艰险、艰难跋涉?无独有偶,在鸠摩罗什抵达长安的两年前,另一位高僧法显,从长安出发,反方向沿鸠摩罗什的路途向印度取经,两种脚印在公元四世纪末五世纪初的逆向重叠,脚步很轻,份量却很沉很重,法显翻越帕米尔高原的那个冬天已经67岁了。还有比法显晚两百多年,大家熟知的玄奘大师,这些伟大的行者,以最壮观的生命形式为我们诠释了勇毅前行的精神力量。罗什走过的这条路线,还出现了莫高窟等一批佛像石窟和“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的景象。
时间又过去了三百多年,唐代诗人刘禹锡游学洛阳、鸠摩罗什最后的译经地长安期间写下了那首著名的律诗《浪淘沙》,千百年来,其中那句“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不知激励了多少人们乘风破浪,不断向前。我不清楚这样的磅礴气势有没有受到鸠摩罗什精神的影响?但我分明听到了一众儒生叶清商、商古者坚如磐石的坚守,听到了艰难跋涉、勇毅前行延续的强劲声响。
二、这是一本擦亮丝绸之路、河西走廊的著作
如果说“一带一路”的实施早已把风沙湮灭的古丝绸之路擦亮了,那么鸠摩罗什、法显、玄奘这些耀眼的大德都重新“活”了起来。
作为汉西域五十余国之一龟兹既是古丝绸之路上的重要城邦,也是鸠摩罗什的故乡。古龟兹国的凝眸,曾照见鸠摩罗什东去长安的声影,成为永恒的故事;现库车市的展望,正在化作一束传递友谊的“火炬”,照亮着直抵中亚腹地的东亚中西亚合作共赢之路,继续着未来的脚步。
G30高速公路像一条丝绸飘带,迤逦行进在缓缓起伏的戈壁草原上,过往车辆川流不息、络绎不绝,这就是我们今天的河西走廊,它形似一个长长的楔子,自东南向西北贯穿绿洲与荒漠。作为繁衍生息在这条狭长走廊里的人们,恍惚之间,很容易就会联想到丝绸古道上的阵阵驼铃、悠扬羌笛,浮现出汉武大帝远征匈奴时战马嘶吼、刀光剑影的场景,都为这里曾经的繁荣辉煌而感到无比的骄傲,也为“一带一路”框架下的明天信心满满、踌躇满志。
通过《鸠摩罗什》的深度阅读,激发出了我对丝绸之路、河西走廊更加浓厚的兴趣,一本吕思勉版《中国通史》加深了我对鸠摩罗什一生所处的社会环境“五胡之乱”特别是后秦的了解;《西域简史》则以通俗生动的笔墨,系统梳理西域三十六国的前生后世,讲述了一段扑朔迷离的西域往事;源于曾经痴迷的电教事业,对《河西走廊》的纪录片解说词更是爱不释手,反复咀嚼。尤其是这部《河西走廊》纪录片信息量很大,2022年又播出了《梦幻凉州》,为我们展示一个博大精深、丰盈厚重的河西大地,充分见证了这里淳朴的民风和厚重的历史。
作家在小说中提到,为什么生活在新疆北部的人们总是放马南方,因为河西走廊的绿洲实在太富有了,历史上,谁若拥有河西走廊,谁就可以雄霸世界,足见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河西走廊在中国的经略地位。
提起魏晋南北朝时间的河西走廊,有几个人是绕不过去的。一个是京城下派官员、凉州刺史张轨,张轨家族世代以专攻儒学著名,来到河西走廊他采取了中原重教化与“拔贤才”的政策,开办官学,大兴文明之道,使河西走廊地区儒学昌盛,小说中的“凉州八怪”多为中原和关中士子,在五胡乱华之时纷纷移至凉州,后来鸠摩罗什在凉州期间能学习到扎实的汉学知识,与张轨家族的前期经营是分不开的。另一个就是敦煌人郭瑀,他公元350年前后来到了马蹄山下的张掖郡拜郭荷为师,《晋书·本传》记载,郭荷“明究群籍,特善史书”,在一个叫临松薤谷的地方,郭瑀潜心学习儒学,后来留下了《春秋墨说》和《孝经错纬》。小说中,关于鸠摩罗什与郭瑀的交集交往着墨很多,他们作为同一时期两个文化体系的杰出代表,相互学习、共同提高,加速了当时儒释道文化的碰撞与交融。
可以想象,鸠摩罗什后来在译佛经的时候,创造出的许多充满禅意、含义丰富的词汇,如苦海、烦恼、未来、心田、爱河,这些词都变成了后世的常用语言,这些成果与当时独树一帜、异常繁荣的河西儒学也密不可分。
三、这是一部深耕文化沃土、攀登高峰的经典
天空是飞鸟的光荣,高峰是攀登者的使命。早在2014年的文艺工作座谈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就语重心长地指出:“衡量一个时代的文艺成就最终要看作品。”
新时代新征程越来越多的作家艺术家都在为了梦想在漫长艰辛的艺术道路上艰苦跋涉,从1954年起的十年时间里,著名作家周立波这位早年投身革命与文学的游子频繁回乡,是什么召唤着他?绝不仅仅是故乡情怀,而是他意识到湖南益阳清溪村这个村庄里的小溪池塘正在汇入中国大地的奔腾洪流,正在发生着亘古未有的变革,他和乡亲们同吃同住同劳动,写出了脍炙人口的长篇小说《山乡巨变》;曾经在陕西长安县皇甫村生活了14年的柳青,深入生活、扎根人民,熟知乡亲们的喜怒哀乐,中央出台一项涉及农村农民的政策,他脑子里立即就能想象出农民群众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正是这样一种将对时代的总体把握与广大的生活世界水乳交融地结合起来的非凡能力,才孕育出了那部著名小说《创业史》。同样,《鸠摩罗什》这部长篇历史小说问世后,以宏阔的视野、宽广的胸怀、深刻的悲悯和强烈的人文情怀感动了无数读者,并以纵深的历史、详实的描叙及睿智的思想揭开了蒙在丝绸古道的千年风尘。
作为读者,我也似乎嗅到朝着总书记指引的方向攀登高峰,踏着前辈们的足迹勇于突破的精神在作家徐兆寿《鸠摩罗什》创作中的浓烈味道,作家那种对文学事业孜孜不倦的追求和信念跃然纸上。为了深入了解龟兹,作家在45岁那年去新疆的昭苏草原漫游,坐汽车去库车;尤其是为了写好鸠摩罗什在凉州的十七年,他多次去凉州考察,去了莲花山,去了海藏寺,去了恒沙寺,还去了天梯山......
前不久在网络上看到一则经典语录:“现在很多人做事是七秒钟初心,三分钟热度,还有多少人愿意踏踏实实地深耕磨砺自己呢?欲当大事,必须笃定笃实”。这样的人究竟有多少无可考证,但这样的情形肯定是现实存在的。
如果说18世纪的某一天,一个孩子沿大运河从南京启程,在通州张家湾下船,在北京城穷毕生之力以曹雪芹的名字留下了那部未完成的巨著《红楼梦》耸立起了当时中国文学的高峰,那么一代又一代的作家艺术家正在以“择一事而终老,心归处是创作”的这样一种气度深耕文化沃土,努力铸就新时代的文艺高峰。从小说《鸠摩罗什》等作品中能够窥探到,作者就是这样一位以“俯首甘为孺子牛”的精神与“化作春泥更护花”的情怀铸就新时代文学不断向上攀登长梯的深耕者。
为了探寻“羚羊奔跑的地方”,他和雷达老师去了“天上的扎尕那;为了另一部小说《荒原问道》,他几乎踏遍了西部的每一存土地;在著名作家李敬泽眼里,《西行悟道》正在成为构建新的西部观的样本。
也许,一部伟大的作品都有平和、宽容这样一层底色,散发出静默的笃定力量,为当代人书写一份当代备忘录,小说《鸠摩罗什》何尝不是这样?而经典阅读在我看来,真是一件非常正能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