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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猷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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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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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文学老人的“日记”情怀


山川寥廓,日出东山之巅,洒出了丝路古道山丹第一缕金灿灿的光芒。县城大街上,吃早餐赶路的、压马路遛弯的、骑电码上工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节日的喜悦,裸露的弱水河床乍明乍灭,诡谲而绮丽。

这是甲辰龙年春节期间的一个清晨,我约了吴莉、文立冰两位青年作家一起去看望萧滋云老师,时间真是好巧,2018年同是农历正月初七这一天去给萧老拜年,一晃整整6年了。萧老家住在北大路银海花园小区,明明是都去过的,竟然还是走错了楼层,手里拎着牛奶箱,嘴里不停地给开门的阿姨、大叔鞠躬、拜年、致歉。

萧老今年己经虚龄83了,眼前的萧老,与几年前的他变化不是很大,头发虽然花白了许多,但是依然浓密,精神状态也不错,他正在阅读最新一期的《文学报》,桌子上还放着一份2024年第2期的《小说月报》,对萧老一直以来的那份崇拜和敬意瞬间零距离升温。立冰问起:“老师,这些天大家都在过年的呢,您的日记还在坚持记吗?”萧老回答:“日记日记,就要天天记,很多人都说我是‘日记狂’、‘有瘾’,一天不记就感觉缺了个啥,确实就是这样的。”据萧老叙述和我们掌握到的情况,萧老从1957年开始写日记,到目前为至,整整坚持了67年,这几年做的工作就是把手写体的日记通过电脑录入和校正,变成电子版,一年一本,基本都完工了,在他八十寿辰的时候就整理出版了63本。萧老说,期间有几年的手稿遗失了,这可能也是他今生最遗憾和难以弥补的一件事。我不知道的是萧奶已经走了,我没能过来送萧奶一程,心里还是感到十分愧疚。萧老的儿子在外地工作,平时的饮食起居有身边的两个姑娘轮流照顾,晚年生活还是很幸福的。

一起去的吴莉老师是甘肃文学界一名颇有实力和成就的青年美女作家,受萧老的指导、教诲和感染,一直笔耕不辍,她创作的纪实散文卷《哈尔滕之梦》曾获得甘肃省第十届敦煌文艺奖,她的日记体写作和生态文学创作成就不菲,自办的《清泉涌流》《清泉无源》几个文学、短视频号吸引了大量粉丝,2023年她被国家自然资源部文联推荐入选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看到萧老的毛衣上起了许多“毛蛋蛋”,一边聊天,一边拿起粘毛器给萧老修理毛衣,俨然就是萧老的“亲闺女”。

文立冰老师也是一位非常勤奋、励志、有实力,虽身残而志坚的诗人作家,在陇原文学圈内有相当知名度,《文立冰的诗》在2008年还被甘肃省文联、残联评选为“首届残疾人诗歌、散文大赛”一等奖。作为山丹军马场优秀职工子弟,他对祁连雪山、草原大地有着特殊的情感,他的作品常常将忧患的思绪化作遒劲的笔力,叩问历史与现实,深情讴歌了祁连山生态环保持续向好的喜人成绩,倾情书写了农牧儿女拼搏进取的奋斗诗篇。

萧老卧室的书柜里放满了各种书籍,放不下的就堆放在桌子上,萧老阅读和资料查询也方便些。萧老师是山丹县文联的退休干部,他的文学日记《萧滋云日记》是张掖迄今为止出版篇幅最长的文学作品。

萧老还是《焉支山》文学内刊的创刊人。1992年,一本38页、工本费1元、原名《焉支山风情》的内刊在肖滋云、郭勇等一批热血文学爱好者的耕耘下面世,在当时“文学热”的大背景下,这册小本本寄托了一代山丹文学爱好者特别是中学生最为豪迈的文化情结,可以说,也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山丹标志性之一的“文化图腾”。累计编印80多期,收录县内外作品4000多篇,时值今日依然是全省颇具影响力的县级纯文学期刊,如甘肃之《读者》,是山丹读者名副其实的“心灵读本”。

老人是山丹文学艺术界的奇才,60多年来,笔耕不辍,发表小说、散文、论文等数百篇。出版报告文学《芦堡之路》、长篇散文《情系焉支山》及续篇、论著《日记写作浅谈》、中篇小说集《五彩梦》、长篇小说《欢天喜地》和长达60多卷的《萧滋云日记》。尤其是《萧滋云日记》,每年都在积累更新,全部整理完毕接近2000万字,湖北曾有友文帮他申请过“世界吉尼斯记录”。他的日记,真实记录了老人自己及其周围人的生活、思想及各个时代的社会状况,原汁原味,鲜活水灵,写情状物,文笔生动,似小说又若散文,有些章节,亦不乏诗意,注重细节,当之无愧是焉支大地宝贵的精神财富,也为后来人了解研究当时的社会提供了最为真实的范本,成为珍贵的民间纪实文库。

我阅读多次的是2019年7月正式出版的那本《情系焉支山》(增订本),在这本集子里萧老比较系统全面真实地记录了山丹宣传思想文化系统的一项品牌活动“焉支山笔会”的举办盛况和具体细节,迄今为止“焉支山笔会”举办了十届,作为主要发起人之一,从1993年到2001年,萧老筹办和直接参与了其中的第一届到第六届,在他的建议诚邀下,省内外高平、田企川、耿占春、何西来、雷达、韩作荣、李小雨、王家达、赵燕翼、李禾、邵振国、林染、冉丹、王新军、李学辉、田瞳、铁穆尔、柯英等多名知名作家、诗人、编辑前来山丹授课讲学和采风创作,极大影响带动了地方文学事业的繁荣发展。

正如第六届焉支山笔会期间著名文学评论家何西来所说:“在西部这样一个小县,八年间能举办到六届笔会真是一个壮举,在文学界,山丹已成为河西、甘肃乃至全国的一个亮点。”时任《诗刊》副主编李小雨更是一语中的,一个县上的笔会参加人数达到100多人,还有自己创作的笔会会歌,真令人咂舌.....等等,像这样的赞美之词和感动瞬间能分拣出一大堆又一大堆,这就是眼前这位文学老人曾经平凡而感人的工作成就。诚然,像这样的文艺活动更离不开市县领导及各级部门单位和主办方文联组织的精心策划和倾力支持,但如果没有萧老不计个人得失的奉献情怀和那份对文学事业的满腔热情,我想结果可能会是另外一副模样。

在那些年财力物力那样紧缺困难的情况下,日记真实记述了“1993年3月2日去地区文联,下午只剩两元钱,遇老同学周金贵的二弟,暂借四元返山丹”、“1998年7月16日经几番讨价还价,大轿车拉文友采风跑两天半商定付700元”“1999年7月6日兜里揣着12元去张掖市二印校稿,借20元到林业处招待所交住宿押金”等等这样看似琐碎又真实的内容。在键盘里敲出这些字样的时候,始终有几个问题萦绕在我心头:为什么在西北这样一个经济欠发达的戈壁小县能产生如此灿烂的地方文艺?在这样一个严重缺水的地方能生长出《焉支山》《品读山丹》这样甘美的水果?为什么能孕育产生出萧滋云、梁积林等这样一群“吾心归处是焉支”“俯首甘为孺子牛”的文学传承者,我想,这也是一道关于人生大美深情探寻的思考题。

正像他的日记,老人的心灵也清澈的没有一点杂质和瑕疵。我们聊的话题五花八门,他的回答也是幽默风趣、率真旁骛。此时此刻,想到了前些年习近平总书记给内蒙古自治区苏尼特右旗乌兰牧骑队员们的回信,乌兰牧骑是草原上的“红色文艺轻骑兵”,我们的萧老也是张掖文学艺术界德艺双馨、经久不衰的一面不倒的旗帜,60多年来,他深居简出,默默无闻,始终保持对文学的痴迷,始终坚持对青少年一代日记写作的辅导指导,老骥伏枥,壮心不已,深入生活,扎根人民,真正发挥了一名文学老人传帮带的作用,是焉支大地永远不老的“红色文艺轻骑兵”,他身上熠耀的善良、仁爱、勤奋、执着,不仅赓续了传统的道德之美,而且告诉人们:越在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的今天,高尚的人格和品行越是珍贵、不可或缺。

离别时,常来的吴莉老师替我们共同道了别、送上了龙年祝福语,可以看出,萧老的眼睛是湿润的。巷道街区处处明亮而热闹,“不绝于耳的鞭炮声、夜幕中的流星、闪烁的火树银花,还有那颗最亮的星.....”幻觉般地又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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