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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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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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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心香隐红尘


来京的第二天,我便独自去了雍和宫,是带着我的一炷心香,隐却了一席红尘洗炼的岁月,投门靠缘,了歇心愿。

必经的街路上布满了贩卖香火和佛饰的商铺,似有奢贵。我径自走去,没有理会,并不驻足。这些充斥着虚虚假假的乱尘之戏看得多了,又岂会轻易见信见义呢?菩提不在别处,禅机又在哪里?人间迷醉千千万,只为浮生是梦中。我亦无需多言,无需应和。

寺院外几座高大的牌楼凸显一番皇家庙宇的气派,这便是传说中的“龙潜福地,十地圆通”了么?而我,只是闪着一双凡夫俗子的眸子收尽了眼底的一切,我的心是安静的,清澈的,朴实的。

天气很冷,来来往往的香客很多。行进之中,枝头树干上的老鸦不时发出几声苍哑粗劣的鸣叫,善男信女们并不理会这些传言不祥的避讳,他们的灵魂很虔诚,执心向佛,祈颂福愿。

多进的院落里禅意很深,殿宇外面摆放的香炉檀香四溢,青烟缭绕。而我的一炷心香却早已经在此时此刻暗自焚燃。我的心绪好似飞驾着一阵阵升腾缥缈的云烟穿越而去,那一刻,是跨蹑了时空的维度,还是飞天的灵魂出窍?无从的故事无从解说,亦无需解说。我只知道不可逆转的生命沦陷里已经超越了自我。完美的世界里,我又身在何方?堪与谁合?我唯有淡然一笑,我会说,我只需留有一颗平常明净的心。平平常常便是道,心中天地便是佛。

宫殿檐端下的几盏风铃左右摇摆,传来轻微悦耳的雅音,这般清脆的灵韵之声似在点衬着我内心的一番安寂与庄严。

一位从外地慕名远来的香客恭敬如一地拍摄下大庙佛祖的尊像,意在回乡礼拜供奉。一位侍庙的喇嘛却随口讽笑道:“你是准备把相机供奉起来呢?还是准备把相片供奉起来呢?”

我知晓,侍庙喇嘛的这段话原是有来源有出处的。只是,此时此刻从这位侍庙喇嘛的口中喷涌而出,却是十分的反讽,侍庙喇嘛自己毫无察觉。试想,一个无缘佛法禅宗之人大可以以此话自居自处,亦无人在意,无人斥责。只是,一个终日侍庙诵经的喇嘛又何出这等妄佞狂悖之辞呢?既然香客们不可以回乡礼佛供奉,那您面前的这尊擎天大佛又何须进香祈愿呢?您又何必在此混天撩日,凡事以佛教喇嘛自持自封呢?

世间自会有“贪”,世间自会有“嗔”,世间亦会有“痴”,为了脱离这些众多世间法的邪僻,便有了出世法。出世之后还能入世,这更是返璞归真。只是,当今许多所谓的“僧人”改头换面来到了寺庙,是为了参禅悟道,还是为了穿衣吃饭,更或是为了诈取万贯金钱?凡夫俗子们拜的是寺庙里的神像,可是大收香火之钱的却是那些和尚们。庶民众人殊不知,心中无佛金无用,心中有佛人自安。

面前的一幢幢红墙金瓦,一棵棵寂寂古木,曾经见证了一个朝代的堂皇,也曾经见证了一个朝代的哀凉。只是,世间的一切艰劳、痛苦和哀愁依旧在操持着,翻滚着,挣扎着。因果轮回的不只是前世今生,还有世道昏冥的尔虞我诈。

来这里进香的人很多,却不杂乱,香客们会把各自的心事安顿下来,有成无成便是他们自己的造化了。而我,能够于此静立端详,也必是心灵的召唤,幽栖使然。一声声空旷悠远的钟鸣,让我觅到了独身于繁华闹市中的那份纤尘不染。乱红飞逝,几许清安。或许,这便是我的心祭吧。

来去匆匆,时限短暂。参与不参,悟与不悟,只在一个“缘”字。当我合十踏门而入之时,岂能无缘?当我又从容踏门而出之时,只留心香。

 

2018年3月4日  于逸荷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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