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称作卜奎的地方

1.

在北纬45-48度

东经122-126度之间

自北向南

花蛇般蜿蜒着

一条清澈明亮的母亲河——嫩江

在嫩江之畔

这是被极其纯净的蓝天庇护

或是被滚滚黑云压实的泥土

在土地之上

那里

原本是一方天然牧场

寂静无声

择水而居

头戴羽毛和神明的卜奎

率领族人

伫立高耸如云的峰顶

目送高飞的海东青滑翔多远

脚下的疆土就有多辽阔

——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卜奎！卜奎！卜奎！”

千百遍地振臂高呼后

卜奎便成为领地的名字

与征战的脚步融为一体

2.

在卜奎的领地之上

我的祖辈自关内

饥肠辘辘

一路蹒跚着不约而至

那些剽悍的勇士

古道热肠

似胯下的战马淳朴而忠诚

以酒相待以歌抒怀

落魄逃荒的祖辈

大醉后

围着篝火

载歌载舞

祖先随着铿锵的节奏

骄傲地俯视着如篝火一样盛开的子孙

伤心的狼群

纷纷逃离山洞

害怕听见噩梦的回声

大风鼓动翅膀

仿佛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无休地挥舞着呐喊的旗帜

鼓声震撼 血液奔涌

攀登的牧歌

即将到达雪山的峰顶

然后 一起在江水沐浴

洗去尘埃

更衣 跨上马背

在月光里飞驰而去

3.

在水一方

燕子飞来飞去

指挥着黑土地

和土地之上的万物

瞬间化为精灵

浸在水中

铁器开始冷却

静心思索明天

如何以犁 划开

黑土地的胸膛

撒下谷种

任雨丝缝合土地的伤口

凭风霜打磨 开花 结果

4.

远方

呵护祖先的白云

层层叠叠

可以逃过灾难

却逃不过生活

燕子在屋檐上奔忙筑巢

暴风雨注定来临

树上的鸟群仓惶出逃

而我们浑然不知

依旧在郊外宿营 欢笑 拥抱

5.

春水尚未走远

夏日里

逐浪而来的不止小满

你

静似一位哲人

脚下是你的领地

一生只有一个信念

守护嫩江水

和岸边善良漫步的族人

以及深水域自由摇曳的鱼群

还有多少山水指日可待

在我与远方

远方与远方之间

思念 呼啸而过

诗作发表于故乡《鹤城晚报》副刊二条 2019年6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