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邓祺哲的头像

邓祺哲

网站用户

散文
202408/18
分享

糖水蛋里的丰图岁月

“这个要吃的,吃了好。”瓷碗里奶白的汤汁中,紧紧相拥着两颗晨曦色彩的土蛋。奶奶慢慢地续上一炷香,细烟和糖水蛋的甜氲一起飘向屋后的溪河。这样的片段我至今记忆犹新。

丰图。勤劳朴实的客家人把对生活的美好期待融入了她的名字里,洗净铅华历经风霜,今天的她和大家期待得一样,丰收富裕、美丽如画。

父亲的上学路

坐落于连城县南部的山间,今天的丰图是好几个山村搬迁合成的,父亲就是来自其中一个叫坂寮的小村庄。多为黑白色彩的年代,小小的村庄有翠绿广袤的竹海,有整齐排列的梯田,有涓涓清澈的河溪,却尚未有一所像样的学校。到了上学的年纪,孩子们就要天不亮时,迈着稚嫩的脚丫,踏上崎岖的山路,到外面的村镇求学。父亲怕黑,奶奶牵着手一路送着,天蒙蒙亮了,便把心爱的孩子交给温暖的太阳,折回地里去耕耘明天的希望。农家产的肉蛋平日里是换取温饱的货币,到了正月里,省吃俭用下的才能够变成点美味,冲一冲平日里白地瓜的苦涩。日复一日,客家人心里不变的,是勤劳和朴实。进军校,参了军,父亲留下不多一个子儿的伙食费,便赶紧把薪水寄回家里。兄弟几个你供我,我供他。星月来又去,山路上的朝阳却是越来越明亮温暖。一大家子人的辛劳没有白费,几兄弟或是从军,或是从教,到底是干出了一番事业,闯出了一片天地。

大哥的上学路

千禧年社会的高歌猛进,在宁静的小村庄里体现为搬出山村,建起新居。大哥不再走蜿蜒曲折的山路求学,但丰图和外面世界的联系仍不便捷。放下书包,大哥就回到宅基地上拾几块砖,搬几篮石,三层高的屋子,在他的记忆里盖了好久好久。爷爷在那时开起了一家杂货店。大哥嘴馋,向爷爷要零食吃。被严厉拒绝的童年给他留下了烙印,但也随着时过境迁慢慢淡忘了。只记得在那段时间里,通向镇上的新水泥路修得很漂亮,电力和自来水取代了油灯和山泉。村庄在三叔和一众乡民的努力下修成一座设施完善的学校,生意有成的企业家们办了个奖学金,鼓励这片土地上的孩子们传承父辈的辛勤。到了上学的日子,奶奶会用一点儿白糖煮上一碗糖水蛋,这成为大哥深刻的美味回忆。尽管乡民们在新区建起了新屋新院,每逢佳节还是敲锣打鼓,挑担步行回到祖屋整理打扫,扶着生锈的门钉,回忆起朴素辛劳的日子。大哥就这样和村庄的一系列重要建设一起长了起来。

我的上学路

到了我这代年轻人,大多已经离开村庄,随父母的工作,住进了车水马龙的城市,学在了先进完善的学校。每逢周末,一个电话连接起安静的村庄和快节奏的城市。我已不会讲丰图话,便用慢慢的普通话,一个字一个字说近来的饭食,一句话一句话说前日的见闻给奶奶听,即使如此,奶奶还是觉得听不太明。直到寒暑假里,我们才得以相聚丰图。老人路走得不快,但闲不下干农活的身子。我和堂兄在奶奶膝下,一起度过了好多个烟火点亮夜空的除夕,夏蝉吵醒太阳的暑假。我们与故乡的关系不再是父辈那样的朝夕相处,而是随着假期安排惜日如金地接触。到了返城上学的日子,奶奶就敲上几个土鸡蛋,煮成两碗糖水蛋,堂兄一碗,我一碗。“这个要吃的,吃了好。”我那时候是不喜吃整蛋的,便模仿哥哥把蛋用调羹压碎、搅拌在糖水里喝下。奶奶会静静地坐在旁边看着我和哥哥,给香炉续几只香,氤氲和甜味就交织在一起,偶尔被鸡鸣打破,然后消失在风里。

我带着小心包装好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再回去的时候,奶奶已没法再煮糖水蛋了。

这些年回去丰图的人们或许不再感到多少城乡的差距。快速便捷的5G信号覆盖全村,智能化的交互教具装备村小的教室,清新雅致的山间健步道环村而设,早年间遭受污染的溪流也恢复了清澈和鱼虾。乡村振兴战略和美丽乡村建设就这样从党中央的冉冉红旗下,“飞”到无数个像丰图这样的小地方的田间地头、家长里短,变成了一个个好措施、新建设、靓风景,一代代丰图乡民们在红旗下接续砥砺前行,日子像那碗糖水蛋一样甜甜蜜蜜。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