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童水流不尽的乡愁

题记：这里的山水很美，老家的山石很贫瘠，但我却深沉地爱着她。无数次在梦中触摸家乡，我听懂了前童水流淌的声音，她温暖了我的双眸，点亮了我归程的心灯......。

   师父和师母从老家过来，在去前童的车上，师母突然问了一句：“小聂，你想家吗？”

想家？

我愣了一下，老家的那片山、那些石头、那座房子飞奔而来粗鲁地撞开了我记忆的闸门。细一算，除去中间短暂的停留，到今年我离开家乡整整十九年了！

曾记得刚涉足社会的那一年，漂泊他乡的酸楚和四处碰壁，搞的自己灰头土脸，每当我泄了气就想回家，我知道那是我最后的堡垒。回家呆上不到三天，乡音乡情加上火辣辣的家乡味就让我满血复活再赴异乡。

可后来突然有一天，我发现这股神秘的力量已被我挥霍殆尽，而我在不知不觉中却早已成了父母心中的期盼。

他们在期盼我的归期！突然的心酸，母亲老了，父亲走了，徒留一堆黄土，而故乡却渐行渐远。

记忆的长河一路流淌，流向那个乡愁最浓，辣味最烈，却又最贫瘠的山村。

师父和师娘来时，当时本来计划陪着二老去泡温泉的，考虑到他们年纪大了爬山不容易，朋友推荐前童的时候我还犹豫着要不要来。看到他发给我前童的古风古貌的图片。我还是决定来了。

这里没有一丝的奢华，刚一下车，老师连叫了三声：“好、好、很好”，激起了我们心中的无比的欣喜。

前童从建村至今已有770年，村中遍布传统民居，典型的清式风格四合院，婚嫁博物馆，水彩画木雕艺术、前童三宝等小吃、传统习俗源远流长，历久弥新。

大红的灯笼挂在街道两旁，溢满了隆重的喜庆气氛，引诱着游人去倾听“浙东女子尽封王”，出嫁时可以享受半副銮驾的十里红妆故事，这是浙江浙东地区从宋朝以来流传的婚嫁习俗。

我们一行穿行其间，地上的小径全是卵石铺成，院子里也是，卵石和流水就是这里的一大景观。建筑有些密集，通道像个长长匝道廷伸至前方，交叉到左右，房子一间连着一间拥挤在一起。两旁都是青砖墨瓦，镂棹雕棂的民居，屋檐上的木雕和石雕的门槛雕画的那般精致，完美无瑕。历史的记忆它最清楚。不得不佩服童姓祖先的聪慧，房居按照八卦原理，按“回”字九宫八卦村落式布局，我们走入其中，就像进入了一个神奇的迷宫。

虽如迷宫，她却是安静的，柔软的，巴掌大的小村子被石镜山紧紧地抱在怀里，就像抱着熟睡的孩子，生怕惊扰了它的好梦。可能是到了下午，这里没有想像中的车水马龙，没有游人如织，更没有商贩叫卖，只有一处处老房子敞开了斑驳的木门任你穿越古今。带给我们更多的，是她那沧桑、憔悴和最完美的宁静。

一座“明经堂”印入眼帘，它建于清道光年间，是浙江学政奉道光皇帝之命所立。这里遵循古人耕读敦睦、训育后人的美德，历代人才辈出，形成了“小桥流水遍庭户，卵巷古院藏艺文”的古文化风范。

师母一直在说浙江人的聪明，古镇的典雅。说到江南古镇，总不免要和小桥流水相连。似乎唯其如此，才相匹配。前童只有流水人家，却有着与众不同的景致文化。

远遁喧闹的尘世，旧时光就在这里，随着游人的脚步流淌，略显衰老的古树上挂着一些红色的幡条，置身其中，让我们忘记年岁的伤感。整个地儿质朴的井然有条，让乡愁挥洒的淋漓尽致而忘记归途。

那些旧色斑驳陆离的砖墙，缝隙中瑟缩了几根细细的野草，满带愁思在随风摇曳，平添了几丝寂寥的气息。一口“井水不犯河水”的老井盛满了安静清澈的水，高高堆砌起的井沿落满了春花秋月的痕迹，却各自演译互不干扰、和谐共处的岁月篇章。

带着几分雀跃的心情，我不停地催促堂妹给我们拍照，生怕遗漏了每一处角落对游子的诉说，把心中的欣喜凝聚在此刻，恣情饱览这秀丽的景色，寻找曾经迷足的如梦岁月。

“啊，快看，好灵巧的水”，堂妹发出一声惊叹。

只见远处的溪水依山而下，绕渠入村，挨户环流。我在门前的溪水中兜起一棒水，清凉清凉的，用来洗涤心灵上的尘埃最合适不过了。宽阔流水处，有红鲤悠闲嬉戏，追逐而欢，显得格外的轻松自在，无忧无虑。窄狭处，水流在冲挤之下，冒出许多白色的气泡，这些白色的气泡一冒出来，很快就随着水流飘走，不久便破灭，周而复始地产生着，在水渠里发出潺潺鸣响，溪水奔流而过，轻灵而自由，就像是在追赶游子回乡的脚步，岁月的沧桑似乎永远阻挡不了它前进的步伐。我似乎听到了她的呐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溪流从村中穿行伴随着我们的脚步，流水声撞醒了我藏在心底废墟中的记忆，一点点被扒出来。老家在我心里，贫瘠却完美无缺，唯独少了水，湘中的“西藏高原”，要是有这股清澈的溪流该有多好。当年，老一辈叔伯们为了打出一口地下水，付出了多少的艰难与险阻，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耳畔传来妈妈萦心系怀的话：“累了的时候，就回来吧！”在异乡久了，现在才懂得妈妈的话，虽是那么的啰嗦，却带着太多的温情和牵挂，儿时妈妈的爱爆棚到无处不在，我却在天涯路远的世界里迷离了母亲的叮咛与期盼。

不知是吝啬还是隐藏，早已回不去了。多少年过去，回头再看旧时景物，发现时间已经改变了太多，记忆中的梦是色彩斑澜的，奢侈的，更是内心最真实的渴求。

老屋，早已模糊了它的样子，秋天让知了霸占的柚子树没了，老黄狗死了，打井的老人，走了许多......。

半天的时间很短暂，她拉长了我记忆的弦，散发着彼处与远方是曾熟悉的气息，无论身处何处，乡愁都是相通的，前童水涓流不息，她分明是我流不尽的乡愁啊！